高世达闻之大惊,急问:“怎么不见的?府库钥匙不在你们身上么?”
那家仆回道:“今早我们起来,照常检查府库,哪知将手放入口袋,摸不到了钥匙。”
高世达眉头紧锁,思索着道:“可是你们将钥匙落在什么地方了?四下可曾找过?”
家仆道:“都找过了。难道是被贼偷了?不会啊,钥匙我们都贴身放着,贼人再厉害也断不会将钥匙偷走。”
高世达左思右想,又道:“先不惊慌,四下都再仔细找找。”
家仆应喝着去了。
夏松在一旁沉默着,听高世达愁声叹气,便安慰了他几句。
其后,夏松驾马车带高世达来到高家所开的一处酒楼,却意外见到酒楼店门紧闭。
高世达疑惑道:“怎么提前打烊了?也不事先跟我通报。”便让夏松取来钥匙打开店门,走进店里,连呼数声,却听不见掌柜和店伙的回应。
高世达又唤来夏松,与他一起楼上楼下都找了一遍,未发现一个人影。
一抹强烈不安涌上高世达心头,出了酒楼,让夏松重锁上店门。又上马车,让夏松继续驾车赶往所开的茶馆、衣坊、商铺等处,发现都是店门紧闭,掌柜店伙不知去向。
高世达纳闷且忧虑:“先是府库钥匙丢失,现又是店门无故被关,掌柜店伙都失踪……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谁又敢跟我过不去?难道不知我高家在这鸡鸣镇上的声威?难道是巨斧帮?不可能,我已答允给他们持续提供钱粮物资,他们没理由这么做,那会是谁呢?”
见夏松在一旁沉默无语,高世达便向他问道:“宋帆,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夏松叹了口气,道:“府库钥匙不见还好解释,可这几处店门无故被关,掌柜伙计不见踪影,真是让人费解。难道是有人眼红老爷家大业大,故意触惹老爷?”
高世达怒哼一声:“是谁活的不耐烦了?敢惹到我的头上!待我知道,必扒他三层皮!”
这时,忽见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拄着一条木杆,手捧一只破碗,走到高世达身前,低声哀求道:“老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
高世达本就烦闷,又受这一乞丐相扰,更觉气恼,连连挥手让他走开。
乞丐却紧缠着不走,高世达作势要打。
夏松忙上前阻住,扔在乞丐碗里两个铜板,乞丐才转身而去。
夏松对高世达道:“老爷休跟一个乞丐一般见识,还是寻回失踪的掌柜伙计要紧。”
忽见那乞丐折回,对二人道:“你们可是找人?刚刚我路过西边那处树林,见有不少人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没准儿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乞丐的话,对此刻的高世达而言无异于旱苗得雨,只见他面露喜色,快步跃上马车,催促夏松道:“快,去西边树林!”
夏松随即跃上马车,拉动缰绳,驱马赶行。
没一会儿,马车驶到西边树林。高世达从车帐内一跃而出,快奔到林间,果见酒楼茶馆衣坊商铺的掌柜和店伴围坐在此。
一众掌柜店伴陡见到高世达,都叫道:“老爷,快救救我们!”
高世达一怔,只见他们身上都缚有绳索。因他的佩剑被夏松持带,便朝夏松叫道:“宋帆,快过来!”
却见夏松坐在马车上,听到高世达叫唤,突然飞身一闪,跃落而至。
高世达被夏松这般迅捷高超的身手吓了一跳,让夏松将他佩剑拿来时,却见夏松面带冷笑,并不听从。
高世达喝道:“没听明白?我让你将我佩剑拿来!”
夏松轻轻一笑:“剑就在车上,自己过去取吧。”
高世达冷吃一惊,怔怔看了夏松许久,面色渐渐冷沉而下,说道:“你……你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奇怪,难不成……”
夏松轻笑道:“不错,府库钥匙不见,这些掌柜店伴被绑缚在此,都是我设计做的。为的便是要引你到此。”
高世达喝问:“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夏松冷笑道:“我无需你待我不薄,为什么我这么做,还是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高世达一怔:“你说什么?”
又听夏松道:“不急,好好想想……”
“你究竟是什么人?”高世达沉喝道。
夏松不答,只道:“我倒要问你是什么人?”见高世达不语,便道:“不说是吧?我这就让你见两个人。”
说完一声唿哨,便见两道身影一先一后奔入林中,来到夏松跟前。
高世达看去,猛地一惊。这二人他都认识,那矮汉正是巨斧帮的矮鼠,另一个正是先前向他行乞的乞丐。只见这乞丐现已将蓬乱的头发捆扎一起,洗去面上泥垢,正是那巨斧帮的老皮。
高世达只惊得半晌不语。
夏松看着他,冷笑道:“怎么?不认得他们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二位是巨斧帮的老皮先生,矮鼠先生。”
高世达随之哈哈而笑:“都是自家人,宋帆兄弟,你几时入的巨斧帮?牛兄也是,帮中入了这样一位青年高手却不与我说知。宋帆兄弟既是巨斧帮中人,又是何故入我高家?又为何……”想说又为何盗我府库钥匙,掳绑我掌柜伙计,却觉说不出口。
接着又道:“若是你想要钱两,我已答允你家牛帮主,会持续为你们巨斧帮提供钱粮物品,便看在我的薄面上,将我的掌柜和伙计放了,再送还我府库中钥匙,如何?”
“你这是不打自招了。”只听夏松冷笑道。
高世达起先不明其意,但他终究老练,很快便反应明悟过来,眯紧双眼,看着夏松,低沉地道:“你不是巨斧帮的人!你到底是谁?”
只听夏松昂然将胸一挺,掷地有声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夏松便是!”
此话一出,让在场几人都大为震动。
一个个都用无比惊讶的目光向夏松看去,只见这名青年如此气概出众,英武不凡,不是那天武门夏松又会是何人?
老皮、矮鼠这才惊悟,难怪对方能毫不费力地用单手将那块巨大岩石举起,还底气十足的扬言要覆灭巨斧帮,原来竟是那威名远播的天武门夏松。
高世达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
天武门夏松的大名他多有耳闻,深知其厉害,万不曾料到,这名来他高家寻活做事的青年,不是什么天武门宋帆,却是夏松本人。怪不得之前见这青年气质不俗,举手投足间都自有一股威势,原来竟是那威名赫赫的夏松。
心下随之叫苦不迭,眼见夏松对自己勾结巨斧帮一事如此痛恨,看来他的计划与愿景都将要被破灭。
高世达心有不甘,便强笑着对夏松道:“夏松阁下,日后巨斧帮统占玉田县,我便是他们的大总管,到时将所获得的钱粮物资分你一半,如何?落嫌不够,咱们可再慢慢商量。”
夏松轻哼一声:“莫将别人也想得跟你这般卑劣龌龊,你这厮暗中勾结巨斧帮这伙强贼,图霸乡里,侵害百姓,想将玉田县变作成你们的自在快活之地,真是狼子野心,歹毒之极。既有我在,你们所谓的好日子也将到头了。”
夏松一番义正严词,让高世达无言以对,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默然无语。
沉默许久,高世达试问道:“你想将我怎样?”
夏松轻笑道:“若要平安,便断绝与巨斧帮间的一切往来,不再为其提供钱粮物品,安分守己做一良民,我便不寻你麻烦。若你继续执迷不悟,到时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高世达郁闷道:“若那样,我高家还能有什么前景?”
夏松喝道:“助歹徒行凶为恶,就有前景了?”
高世达一番思虑,便道:“好,我依你便是。”说话间目光闪烁,夏松一看便知他是假意答应,心中又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