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布启在里面。”
“他还没有睡?”
“他就没有离开过。”
“他在里面干啥子?不会怀疑我陷害钟天意吧?”
“怎么会!”杨淑珍赞扬说,“他还是蛮有哥哥样子地照顾弟弟。他把门反锁了,不许我进不去打扰,敲门也不开。”
李灯随着站起身,“走,我们去看看。”
二人悄无声息地来到钟天意睡舍门口,贴耳俯听,只听说:
“哥,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我们身上又没钱,你说哪块整?”
“人可以饿七天!”冯布启的声音:
“等明儿见了父亲的遗体祭拜之后,我们就走。”
“走?”钟天意问,“哥,我们往哪里走?”
“古人云,此处不留爷必有留爷处。回到家乡,就不信把我们饿死了。”
“我们可是身无分文!”
“怕什么?老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
“古人还说分钱难倒英雄汉你忘记了?”钟天意打断冯布启的话说,“高祖父是古怪了一点,但是他对我们还是蛮不错的啊。他一把年纪的人,说我们两句怎么啦?就是打你我也该。这么多年不回家,她老人家发脾气有牢骚,怀疑我们的动机非常正常,谁叫我们的爸爸没有及时向他汇报人口?”
“你想留下就留下吧,反正我要走。”
“你不留下来我留下又是啥意思?小时候受人欺负都没分开,现在我们长大了,不但不能分开,还要紧紧地团结在一起,才能战胜欺负我们的人。只可惜我们身上没钱---。”
“一切艰难困苦都是暂时的,想当年爸爸回国,小妈把我赶出门,在异国他乡我们都活下来了,现在回到祖国的怀抱,就更饿不着我们了。”
“哥,你说我们的命咋这么苦?”
“你怕了?”
“不,不怕--。”
“天无绝人之路!在国外端盘子洗碗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回来了你还怕啥子?”冯布启说:
“还记得我们五岁的时候小妈背着父亲打断我的腿?把我扔到马路上不要我了?你偷偷报了警才把我送到医院,我这条腿才保住。那时候我们怕过吗?连眼泪都没流吧?”
“哥,我当时看见你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可是我没有流出来啊。”
“哥,你当时虽没哭,但是比哭还苦。”
“只要眼泪没流出来,我就没有输。”
“这一点我不如你。小妈们跟那些男人偷情,叫我不要给爸爸说,我就不敢说,你却不干,非要告诉爸爸,等爸爸一走,你却遭受如此大的灾难,想想都后怕。”
“如今我们的爸爸没有了,只剩下我们兄弟二人在这个世上……。”
“哥,你别哭,你流眼泪,我也想哭。”
“弟弟,接下来我们要更加坚强,更加自力更生,如果有一天我们爱上了同一个女人,哥哥一定会成全你,而不是我为长占大欺负你。”
“如果是那样,弟弟宁不娶妻,也要跟哥哥一起过,不过……,”冯布启的话还是没能打消钟天意的担心,所以问道,“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明天不是举行追悼会吗?到时候见机行事,要是遇到爸爸的好友不妨向他伸出援手,哪怕当面拜干爹干娘,哪怕是干孙子,还是要留在国内。”
“到时候我听你的。”
“杨小姐的话不错,拜在裤裆前,活在人前面。”
“对了哥,”钟天意又说,“我们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买了吧,一来要吃饭,二来找个地方住---。”
“不是说了过了明天再说,你急啥子?”
“我听哥的,哥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哥,明天追悼会上,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如果你要是乱了,我就没主心骨了--。”
“放心吧,在明天的追悼会上我会克制自己的情绪,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失控,这次回来只为见父亲最后一面,让他安心地区,让我们平安地离开。”
“要得,要得。哥,我去给你弄好点吃的?”
“弟弟,这是别人的家,你出去给我弄吃的我会吃吗?俗话说得好,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何况你是偷来的。”
“我才不管那些,你可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我说过,人可以饿七天。我这才两天,放心吧,哥还死不了。”
“哥---。”
“我给你说,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了,对你身体不好。”
“我实在是饿极了。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才端得酒杯喝醉,免得受美食诱惑,免得说那么多不想说的话。”
“哥没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