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呢冯布启?既然上锁了,就是强留人。还有,你不能这么称呼李总!”
“我们就这样被他羞辱吗?”
“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你又不是不晓得这个道理,”杨淑珍回头看了一眼阳台,“拜在裤裆下,活在人前面。”
“什么意思?”
“千年韩信知道这个道理,万年的你不知道?”
“人各有志!”
“一时失志不要紧,就怕失去理智耽误大事。”
李灯见杨淑珍未能劝阻冯布启,还上楼来了,赶紧坐回沙发上,一本正经地看着新闻。
冯布启站在门口既不叫高祖父,也不叫李总,只说,“放我们走吧。”
“你娃儿跟哪个在说话?”李灯拿拐杖指着冯布启说,“没大没小的东西,你爹才死两天就目中无人了?”
“求你放我们走吧!”
“脚在你们身上,我又没给捆住,要出去自己走啊!走不出去飞出去嘛!”
“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怎样了?”李灯生气地站起身说,“给你们饭吃,给你们酒喝招待错了吗?”
“廉者不受嗟来之食。”
“什么是廉者?什么是嗟来食?”
“别说了,求你放我们走吧!“
“你可知道我是百岁老人?”
“我不想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
“你个麻批娃儿,”李灯举起拐杖,“信不信捶死你?”
“如果挨揍能脱离痛苦,”冯布启走到李灯身边,伸长脖子,“来几下吧!”
“我没找你们的麻烦,没问你们要吃的喝的,噢,你们吃我喝我,我好酒好菜招待,还要看你们的脸色吗?”
“请给我一点尊严行不?给你自己一点尊严可不可以?”
“哟呵,”李灯极其复杂的心情开始自言自语:
“尊严,我没有给你们尊严吗?哪块才算给你们尊严呢?哦…,我晓得了--。”
他忽然抬起头看着冯布启说,“冯先生,请上座。”
然后回头朝门口喊道,“小杨啊,赶紧给客人上咖啡,关键你配吗?”
“能不能不要这么做?如果你还当我们是王大众的儿子的话,就放我们走!”
“天啦,”李灯摇着头说,“你要是不提的话,我还差点忘记你们是我孙子王大众的儿子。”
李灯一副极不耐烦的表情说,“可是王大众从来没有给我提及过有你们啊,从来没有向我报备过!”
“那就放我们走吧!”
“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李灯拿拐杖点着地板问:
“你是从哪里来的?来干什么的?怎么走到我李灯家里来了?你们不给我说清楚,休想出这个门---。”
说完,李灯四平八稳坐在沙发里跷起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一边含沙射影地抱怨:
“什么玩意儿节目,一切都不顺心。”
“我真的不知道你为啥子要这个样子对我?”冯布启说,“你都活一百多岁的人了,能宽宏大度一些吗?”
“不能!”
“你即使要考验我们,也要等我们见到父亲之后,把他埋在土里,那个时候你怎么来都可以。”
“倘若我是乞丐,你们头也不回就走过去了,现在我是地产公司大亨,对你们的一言一行必须提高警惕。”
“我们不会死皮赖脸地留在你这里,更不会奔你的财产而来。因为我们有一双手健全的手。”
李灯听到这儿心里算是彻底佩服这小子了。居然没有跟他大喊大叫,脸色还那么和气,确实有处事不惊的风范,这正是他要的。于是下了一步矮车:
“你这话我赞成,先让王大众入土为安。不过,今天的事你不能怨我。因为我这年纪了,前一分钟说的话,很可能后一分钟就忘了。”
“请记住,这一切都是守住家业。”
“我是一个不往心里记事的人。”
“如今很多事情我搞不清楚,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更不是我能思考到的,毕竟到了这个岁数——忘性大,脾气还不好,关键性格古怪,还是个话痨,请接受百年沧桑。”
冯布启知道他打的是倚老卖老这张糊涂牌,毕竟他说的是实话,就不好跟他计较,转身出来。
只见杨淑珍和几个佣人抬脚的抬脚,抬手的抬手,连拉带拖地把钟意义往别墅来。
他赶紧跑下去,搭手将弟弟弄到屋里床上,杨淑珍拿来蜜水灌了,便开门出去。
冯布启坐在弟弟身边,等钟天意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