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苦命,真是苦到家了。
在那间一室一厅的出租屋里,看似接待的是一些身份的人。
其实也不过如此,他们跟我一样都是社会底层。
他们没有人性,总是对我动手动脚,却不敢对上面的人说半个不字。
他们不管我的心情和身体状况,只管在我这儿寻找快乐.
尤其是在外面受到了委屈,他们会加倍地在我身上撒欢。
我成了他们的出气筒,成了他们索取快乐的花瓶。
但是还一直告诫自己,一定要坚持住,不能对上帝发火,要忍气吞声,多赚钞票。
所以我什么时候都是一张笑脸,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健康的身体,虔诚地接待每一位客人。
然而,我一生十有八九是不顺意的。
尽管解开温柔的胸膛接纳那些衣冠楚楚、有身份的人,然而他们总是禽兽不如。
不把我当人看,我也只有出示动物的思想和身体。
当面羞辱我也就罢了,居然还打我,还有人吃白食。
我大老远来到省市整啥子的?还不是为了几个钱嘛!
我付出血汗代价,不是我的悲哀,而是我的使命。
我觉得要做点什么,才对得起人生!
可是种种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发生一次两回也就罢了,为什么重复、多次发生!
难道灰暗的职业就是说不起话,抬不起头,任人欺负吗?
谁身上都有缺钱而有欲望的时候,我也有过,大家都有过,我就原谅了那些贪欲的人。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却变本加厉,咄咄逼人,耍了我还不给钱,这叫霸王餐,居然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也就罢了,他们还把双手伸进我的腰包,拿走我的钱。
要是不给的话,他们就打我,就把我摁在地上用脚踩,用烟蒂烧我的胳膊和大腿。
说着,方莲伸出腿和胳膊,把疤痕指给大家看。
柳丝丝走过去,帮她抹去泪水。
“方姐姐,你别哭,现在没人敢欺负你了,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对!”罗姗说,“我们在这四季如春的大世界里不愁吃不愁穿,不劳动不工作也有钱花了!”
“这一切或许就是在地面世界吃苦受累、好心好意换来的吧!”冯玉耳总结道,“吃得人间苦,方为土中乐。”
方莲赞同冯玉耳这一说法,也非常感谢她们的劝慰,但是心里的委屈说到了关键时刻,不得不一吐为快。
所以方莲接着说道,“三位妹妹,姐姐心里有话要说完,不说完我真是死不瞑目!”
“我们担心你越说越难受,万一伤心弄坏了身体,你那丽人院的生意哪个主持?”
丽人院是方莲的家啊,方莲的心头肉,方莲全部寄托。
因而,她抬头看了看田思路方向,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讲述。
我要是再次轮回转换变成鸡鸭鹅鹅猪狗牛羊,哪怕野兽。
“你们……,”她指着罗姗,柳丝丝,冯玉耳说:
“你们就是丽人院的主持,你们就是丽人院的老板,你们就是丽人院的老鸨……。”
“尤其是玉耳妹妹天生丽质,悟性高,不到丽人院是人间悲哀,地府损失…。”
“芳姐姐,妹妹倒是想接班做丽人院的主持,可是……,”冯玉耳打断方莲的话说:
“可是我没有那个本事,也不熟悉业务!”
“我可以教你。”方莲爽朗地说道,“这对你来说既不难,也不陌生!你不是九八六高材生吗?一学就会,一看就明白怎么做了。”
冯玉耳以为这么就把方莲心里的仇恨给甩开了,那是怎么可能的事呢?
刻骨铭心的记忆连火烧,土埋,岁月沉淀都无法忘记,几句话就让方莲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事了?
方莲把冯玉耳拉到一边,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讲述。
“我这身上……。”
她两手抓住衣服是要一把扯下来的意思,西门欢和西门乐看了也就看了。
可是林正义毕竟是长辈,不合适。
尤其那个墨掉,他看了岂不日思夜想,无心干活了?
所以,罗姗和柳丝丝快步上前,各自抓住方莲的一只手,用眼神示意她,才没有撕烂衣服。
“我的这个嘴,是李灯那狗日的给我咬了的,我的这个嘴,是他儿子李士咬了的。”
方莲说的两嘴又是什么呢?
听到这里,大家坐不住了,一起站起来看着一向风流倜傥的丽人院老板娘,心里万分难过。
原来只认为她只是挣钱不要命的女人,没想到她一心只为孤儿院的弟弟妹妹,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遭遇。
冯玉耳问,“芳姐姐,你不是有个哥老板吗?你的哥老板呢?他不再帮助你吗?”
“他想帮助我,他也看不下去,可是他有他的打算。”
“他怎么了?”
“不说他了,其实祸害我身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灯和李士。”
“他们干什么了?”冯玉耳没有弄明白,忍不住问道,“他们把你身上什么东西咬掉了?”
“他们两个牲口,把我奶头咬掉了。”
众人齐骂,“畜生,畜生……。”
我连一室一厅都没有住的资格了,因为我已经三十五岁,到了这个年纪,谁还愿意花钱养我呢?
其实哥老板是个官人,又是一个生意人。
说他是生意人,他又有官人的头衔。
总言之,他站在利益间。
利益只是眨眼间的关系,我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
他见我没有滑头了,不能为他的事业和前途服务了,于是说:
“杨梅,你我的缘分到此结束吧。”
我还能说什么?只有离开他。
可是离开他我能去哪里?我身上虽有些钱,但回不了老家了。
因为我那时的身体表面上看还是很漂亮的,一来是靠粉脂掩饰,二来是靠几件衣服打扮,站在那里还是好的,但没有灵魂了。
走在家乡的泥巴路上,一看就是个妓女。
也就是说外表华丽,其内瓤千疮百孔,走不稳了!
我这样说你们也许不能理解。
我只是一副躯壳,一副空架子,站在那里身体发抖,躺在那里跟死人一样,从内到外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就像一根朽木,一碰就要散架成粉的样子。
我没有办法,趁夜色笼罩着省市丽人院的时候,从后门通道走进去,找到了负责管理小姐的那个男人。
因为他们在门口树了一块牌子,上面写道:
招聘服务员,底薪一万,奖金和提成另外算,月入五六万。
这样招牌一看就明白里面的猫腻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