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儿子死了,儿媳妇卖进窑子也死了,你一个土都垒至脖子的人,还要房子和钱干啥子?周家眼看就要断种,我不帮你们续香火,谁帮你们续香火?”
“送给外人也不给你。”
那家伙听了这话,朝厨房里看了看,然后把头沉下去,过了好久好久,才慢慢抬起头,脸色由青转紫,发绿了,威胁道:
“你胆敢把房子给外人,”那家伙把嘴凑到老爷子耳边,“老子就让你们死无全尸!”
“量你也不敢。”
“我不敢?”那家伙哈哈大笑,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地动山摇,“你说我不敢?那就试一试!”
然后迅速抓住老爷子焦黄的白发,使劲儿往后拉,老爷子仰起头,就张开了嘴。那家伙居然把口水吐在周爷爷嘴里。
“你信不信,老子今儿个就让你归西?”
老爷子恐怕是伤心欲绝,或者体力不支,两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那家伙又掏出一支笔,让老爷子握住,像父亲教孩子写字一样,强行让老爷子在铅纸上签字画押。
我虽然在厨房烧汤,但一切看得明白,听得清楚,认为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就没有必要帮人诵经。
见到老爷子跪下去之后,我就站在了门口,手里拿着勺子,咳嗽一声。
那家伙抬头间看了我一眼,根本不把我西门欢当一回事,摁住老爷子往纸上签字。
我慢声细语地说道,“别瞎忙活了,你没听说强扭的瓜不甜吗?”
那家伙再次抬起头看着我,冲口而出,“关你屁事。都是你龟儿子怂恿的。”
“他是你叔叔,却是我把他接到这儿来住的,这里目前是我家,属于我管。你要是把他弄死了,我有连带责任,一样脱不了干系的。你说管不关我的屁事?”
“他在养老院好好的,你把他接到这儿干啥子?”
“你说呢?”
我走过去,从那家伙手里把周爷爷扶起来,坐在沙发上,喂了一杯水,周爷爷才缓过劲。
周爷爷拉住我的手说,“孩子,赶牲口出去,要小心它踢人。”
我转身看着那家伙说,“听到没有,叔叔不欢迎你---。”
“他不签字,我就不走。”
说着,那家伙坐在饭桌前,拿起筷子吃起来。
我本来是要留他吃饭的,跟他好好谈谈,毕竟是恩人的堂弟,周爷爷的亲侄子。
当时还私心,“要是从中化解叔侄之间矛盾,就此和睦了,我也就解放了不是?”
可是,那家伙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欺负老人之后,转身来欺负我,还跟我耍横,赖着不走了。
看那架势,我要是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恐怕往后的日子就在他的脚板下过了。
“怕个球,”冯玉耳站起来激动地说,“往死里给我捶!”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抬脚提腿,朝那家伙坐下凳子一脚,就把他踢了个卵翻天。不过,那家伙也不简单,还能迅速爬起来,顺势掀翻桌子,把一桌饭菜打翻了。
我的火气一下子就蹿上来了,就一个箭步上去,一拳打在那家伙面门上,鼻血喷出。
那家伙在脸上摸了几把,抓一手血,然后抹在脸上,衣服上,伸出舌头舔手掌,好似一个吸血魔,以此来吓唬、威胁我和周爷爷。
可是他打错了算盘,我西门欢是怕事的人吗?
当然,他万万也没想到,我西门欢在政府部门工作过,当年国考还考了本市第一,兵书,法典多少还晓得一点。
因此吼道,“你不要跟我来这一套。单就你擅闯私宅,伤及老人,威胁他人,抢占财产,就够你喝一壶了。”
“他是我叔叔。我来请他回敬老院的。你是他什么人?为啥子要阻止我尽孝心?还出手伤人?”
说着,那家伙就来抓我,“走,我们上所里说理去。”
我会让那家伙碰?会让那家伙抓住?
先是两个直拳,打在那家伙胸口,然后抬腿,一个正蹬,“想跟我玩阴招?你打错了算盘。”
那家伙倒地,见计策已破,不是我的对手,故意在地上打滚,大喊大叫,“打死人了……。”
我还没等他开口,快速移动步伐,打开门,两手抓起两腿,往上一掀,就弄出了门。
“你也不拉耙稀屎照照,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属于窝里狠。但凡对方出狠手,也就怂了。
于是翻身站起来,露出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一边下楼梯,一边说,“你给我等到起,你给我等到起,老子迟早会弄死你---。”
我指着门口说,“九天花园六号二零二室随时欢迎你下战书!”
那家伙站在一楼大门口,回手指着我,“你格老子莫雅是,老子迟晚会弄死你---!”
我跑下楼,一边追一边喊,“有种你莫跑,坝坝里宽敞,脚手施展得开,我们今儿个看看谁弄死谁--。”
“老子今天不想跟你比画,改天,改天,”那家伙一边跑,一边说,“老子一定会让你死无全尸。”
我加快脚步,真想把那家伙整个半身不遂,可是那家伙跑起来还挺快,居然没有追上,冲出小区门道,跑脱了。
我转身回来,周爷爷站在一楼门口,迎我进屋。
关上门,周爷爷忽然跪在地上,我吓一大跳。
“爷爷,你这不是让小侄折寿吗?”
“小林,要是没有你,我恐怕要死在畜生手里。”
我帮周爷爷抹去眼泪,扶到沙发里坐着。
“爷爷,你莫怕。我不帮你,还有人帮你。但凡路见不平的事,人人都会拔刀相助的,这是正义。往后有我,就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干得漂亮,”冯玉耳在西门欢脸上亲了一口,“我爱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