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恩人的父亲?”西门欢紧紧地抓住老爷子的手,“周爷爷……。”
“我儿子是六天的人弄死的,我儿媳妇被他们卖到窑子里,也死了,我一家八口--。”
老人的眼睛像打开闸门,泪水簌簌往下流。
“就剩下这个活死人了。”
“爷爷,你知道我哥吗?”
“你哥?”
“西门乐。”
“他跑了。”
“去哪儿了?”
“六天,罗布的人在追杀他,”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死也不敢面世,难找了。”
西门欢跟着周爷爷回到家。就是那个荒芜,无门无窗的早弃小楼房。
屋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水电也停了,地上支起一口黑锅,还有一堆干草,就是周爷爷的处境。
“唉,”林正义捶胸顿足地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是我害得他们家破人亡。我不该跟六天对着干,我不该跟六天对着干啊。”
“林伯伯,你不出头早晚还是有人站出来的,”冯玉耳说,“自古正义不后悔。”
“我要是没有周童的接济,高中和大学就不会那么顺利地毕业。我拿出钱给周爷爷把房子简单地修缮,然后又给了他一些生活费,这才离开。”
说是离开,其实西门欢并没有走远,就在省市黄江区找了一份工作,寻找哥哥。
虽说离周爷爷家有些距离,但时常会去看望他。
有一段时间,西门欢因为有别的事情,没有去看望周爷爷,当他再回去看的时候,那个地方开始动迁了。
周爷爷已经不住在屋子里,院墙上号了一个拆字。
西门欢就去村委动迁办寻问,老爷子去了养老院。他就照地址,找到了那个养老院,见到了周爷爷。
他抓住周爷爷的手哭了,爷爷也哭了。
说侄儿因为他年迈家里无人,就跟村里那些心术不正之人,要吞掉他的动迁房和动迁款。
进养老院之后,侄儿从未去看过他,也没有交过一分钱,因此,他过得非常痛苦。
见死不救是小人。
再说周爷爷之子周童还救济过他,他就更要帮助周爷爷。于是补齐院里一切费用,还疏通人事关系。
那个时候西门欢有了工作,并留了电话给院里负责人,答应老人的一切费用由他承担。
离开那天晚上,周爷爷没有说话,只是流眼泪,嘴唇颤抖得不行。西门欢就抓住周爷爷的手:
“你放心,林徒隔三岔五会来看你的。”
后来去看周爷爷,见他脸上颜色好看多了,身上长了肉,见了西门欢很开心,但是后来他对西门欢说:
“小林,我不想住在养老院,你能把我接出去吗?”
西门欢没有犹豫,当时就答应下来。第三天,他在外面租了房子,就把爷爷接到身边一起住,心想就是自己的爷爷。
有一天下班回家,西门欢见一个穿着讲究的人坐在楼梯口,看着他的出租房,一见他回来,那个人就站起来。
“总算把你等回来了。”
“你是谁?”
西门欢害怕极了,因为在老家还欠信用社的钱,欠杨妹子的钱,是不是事情败露了?
所以他又问,“等我干吗?”
“你是林徒吗?”
“我是林徒,”西门欢说,“你找我有事吗?”
那人见西门欢中气十足,不卑不亢,不是一般的人,于是又问,“这里是九天花园六号二零二室吗?”
西门欢一手拿包,一手拧菜,笔直地站着,“对呀!”
“你从养老院接走一个老人?”
西门欢暗暗地松了口气,把那个人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淡定地问道,“怎么啦?”
“怎么啦?”那个人像看贼一样问道,“你说怎么啦?”
西门欢见那个人穿得人模狗样,但眼神飘忽不定,好像有重大的事情在等着一样,就开始盘问他,“你在这儿干啥子?”
“等你啊!”
“等我?有没有搞错?”
“这里要是九天花园六号二零二的话,那我就没有搞错。”
“你到底要干吗?”
“你把我叔叔从养老院接走藏起来有何意图?”
“哦,”西门欢笑了笑说,“你就是周爷爷的侄子?”
“正是我。”
“你叔叔在屋里,敲门进去啊。坐在这儿等啥子?”
“我敲了,他不给开门。”
“为啥子?”
“老糊涂了呗,”那个人望着天说,“不认侄子认外人,胳膊肘子往外拐。”
西门欢见那家伙说话带刺,不想跟他多言,就掏出钥匙开门。周爷爷却从里把住锁。
“小林啊,我不想见那牲口,把他给我轰走。”
西门欢看着那人问,“怎么办?”
那个人坐在台阶上,稳起二十四不说话。心想你不进去,我就不进去,你若要进去,那就得把我放进去。
西门欢要回家做晚饭,手里还拧着菜呢,所以说,“周爷爷,你先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我量他也不敢乱来。”
过了好久好久,周爷爷总算打开门。
西门欢指着门洞说,“进呗。”
那家伙站起来,走在进去,在沙发前站着,两眼乱看。
西门欢见周爷爷不在客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对那人说,“你的叔叔你家的事,去看看吧。”
说完,他转身走进厨房,洗菜做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