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义突然站起来,说,“欢欢,你对不起杨姑娘。”
“父亲,你听我说。”
“不管怎么说,爱情是美好的,不该有欺骗。”
“她那是犯贱,”冯玉耳笑道,“男人是金钱能收买的吗?再说靠动迁和父母之力,算什么能耐?不碰个头破血流,死不悔改。”
冯玉耳动不动就要说几句地府人听起来就要窝火的地面世界话。
西门欢知道她有这个毛病改不掉之后,也就不予理睬,于是对林正义说,“父亲,你孩儿虽对不起杨妹子,但是从中得到了教训。”
“什么教训!?”
“据可靠信息,当时她哭了,哭得昏天黑地!”
“钱花了,连人都没碰一下,不哭才怪。”
“关键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反省,悟出一个真谛。”
“悟出真理?”
“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杨小妹称秘书的笔杆子厉害,还口似悬河,跟他们谈情说爱,女人要吃大亏,跟办公室主任在一起,不浪漫,还现实,更要小心。
她说,“他们考虑问题不但全面,老道,做人还很滑溜,吃人不吐骨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跟他们鬼混,如要相互消耗,就要有足够的护肤霜。”
后来,杨小妹跟一位退休老干部登记结婚了。老干部虽离异,但膝下无子嗣,杨小妹非常满意。
他们在飞来春大酒店将所有的事情谈妥,就做了夫妻,不久还生了崽崽。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西门欢心里既安慰又欣喜,遥祝她幸福。毕竟骗走五十万元,良心发现。
信用社贷款,由杨小妹叔叔作保,西门欢才没有被通缉。
西门欢拿着钱销声匿迹之后,没有被抓还有另外一个因素,那时候还没有联网,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随处可办。
因此,西门欢一口气办了八张证,不同省份不同姓名,但是都姓林,不再是西门之后。
他不是要玷污林姓,也不是要毁坏父亲的名声,而是默默地发誓,一定要牢牢地记住养育之恩。
甚至暗暗告诉自己,如果有那么一天成家立业,有了后代的话,崽崽就姓林。还要说服哥哥,让他也改姓,让他的孩子们也姓林。
没想到西门乐不但姓林,还把父亲的发丧地,牢牢地记在了自己的名字里——牛山林。
“要不要我跟爸妈说一声,先给你五百万,把亲戚朋友,杨小妹和信用社贷款还了?”冯玉耳说,“不管你们男人,还是我们女人,最好不要欠情债。”
“不说这个了,”西门欢看了一眼冯玉耳说,“还是说我在省市的事吧!”
西门欢到了省市,就找到写信和寄钱给他的周会计家——黄泥村8号。房屋还在,但是门窗没有了,墙壁上全是窟窿,地上是狗屎大便。
看那房子占地面积,可是早期别墅。他就在四处打听,说出周会计的名字,那些人就远远看着他,感到非常吃惊。
好像在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找周童,你不怕灭口吗?
人们看西门欢的眼神总是那么古怪,令人毛骨悚然。后来,西门欢在田间遇到一位老大爷。
他眼神呆滞,目光无神,像一个活死人,枯瘦得风吹就跑的那种。
西门欢走过去,扶住大爷的手。
大爷像盲人一样摸着他的手问,“你是哪一个?”
“我是林徒。”
“我一个要死不活的人能为你做点什么?”
“你认识周童不?”
老大爷甩开西门欢的手,“你找他干啥子?赶紧滚!”
说着就站起来,往破楼房那边走。
西门欢跟上去,走在后面。
老爷子忽然转身抬头,瞪着西门欢大声问,“你娃娃跟着我干啥子?我随时要去地府,你呢?你还年轻,年轻人不能跟在活死人后面,讳忌知道吗?”
“我不怕。”
“我怕。”
“你怕啥子?”
“我怕他们害你。”
“为什么要害我?”
“你找谁?”
“周童。”
“你死定了。”
“大爷,”西门欢拉住他的手,“死不可怕,只要死个明白。”
“你不该淌这脚浑水,”老大爷问道,“你跟周童是什么关系?”
“他给我写过信,还寄钱供我上学。关键他认识我父亲和兄长,我是照着地址找来的。”
“你找到亲人了吗?”
“没有。”
“那就不要找了!”
“为什么?”
老爷子看了西门欢一眼,然后转过身,一边往前走,一边说,“他们可能死了。”
“死了?”西门欢冲到老爷子前面,拦住去路,“怎么死的?”
“没听说过两山事件?”
“听说过,是到了省市才听说的。”
“你父亲叫个啥?”
“林正义。”
“你是林正义的后人?”
“是的?”
“唉,”老爷子抓住西门欢的手,“你爹在牛山下。”
“胡说。”
“我一个土垒至脖子的人,怎么会跟一个娃娃开玩笑呢?”老爷子抿了抿嘴唇,吞下苦水,“我就是周童的父亲,周宇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