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掉再一次想到那两个穿着打扮体面的胖瘦婆子。如果叫奶奶是尊称,不叫奶奶是富婆,还不如叫不死心。
不死心就这样放弃,不死心一九五八号山庄就这样破败了。
特别是那燕门玉,望一眼数宿无法入眠。
“龟儿子,”墨掉在心里指着冯华山的脸说,“这个房子既无异味,又无霉变,哪都非常干净!你个王八蛋,要把我赶出去明说,不必拐弯抹角地骂我臭乞丐……。”
冯华山转过头,看了墨掉一眼,墨掉也看他一眼。他长得又高又硬,应该是个负责任的父亲。
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这房子不干净呢?
墨掉在心里指着冯华山的胸膛继续骂道,“我看你龟儿子就是不干净。去你大爷的!是不是在外面滚混太多,带回细菌,导致这座山庄很脏?”
墨掉越想越气,懒得和他讲话,跟他这样的人怄气不值得。他想怎么就说什么吧,反正山庄是他的,家里的人是他心爱的人,说他自己脏也好,还是说心爱的人臭烘烘也罢,随便他龟儿子,与他墨掉无关。
忽然间,墨掉想到带他回到一九五八号山庄的那个少妇。便抬起头,看着冯华山看着他,心咯噔了一下:“在地下室两个婆子不也是这样问我的?”
他们怎么神神秘秘地问墨掉听见什么声音没有?为什么不亲自说出口?不干净就是有鬼啰?
干爷爷把他们说的声音屏蔽掉了,墨掉从头到尾都没有听过,市面上那些传说如果仇富,那么冯华山和那两位胖瘦婆子就不应该……。
“小伙子,”冯华山打断了墨掉思绪,他说,“我的意思是……。”
“你是不是想让我知道这座山庄表面看上很干净,”墨掉也打断冯华山的话,抢着说道,“但是看不到的部分却很肮脏?”
冯华山也愣了。
如果搁在通常情况下,墨掉要吃巴掌。
但是双目放出巨光的冯华山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瞪大了眼睛,硬是半天不说话。
墨掉却发现,冯华山的脸色依然红润,还面带微笑,非常和蔼可亲,看不出一丝不悦。
不过,他全身都松垮下来,时刻都会坍塌似的,就把墨掉吓一跳,往后退好几步,背心上开始冒汗,怕闹出人命。
片刻之后,冯华山缓过神了,小声说道:“小伙子,我可不和你一般见识。”
然后咽了口唾沫,一口气说道,“我的意思是这座山庄中住着一个病人,是一种罕见的怪病,非常危险。”
“房间住着病人并不怕,就怕你没有把她送到医院治疗。”墨掉叹一口气说道:“你这么富有,怎么把病人关在房间?赶快去医院治疗!”
墨掉也不知道怎么了,说出来的话不仅有些冲劲,而且让冯总裁颜面尽失,可能是因为对父亲的偏见吧。
随后,墨掉又想起那日在花园里听到两位婆子和冯玉耳的谈话,就联想到支教老师冯玉耳。
就把眼前这个冯华山当作冯玉耳老师的父亲了,当作冯德恩了,梦中老丈人。
因此,墨掉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低着头虔诚地说道,“我不是故意气您,我也想您们好,您们好了,大家才好。”
“这座山庄七层,区区你们四个人,”冯华山指着门外说,“院子里长满野草,蛛网布满,墙泥脱落……。这是我祖宅,算得上古建筑,我们不敢住。”
墨掉就认准一个理,有病要看医生,于是说道,“省市经济发达,医学先进,你家里又富裕,有病就赶快送到医院治疗,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墨掉走近一步问道,“你不舍得花钱?”
冯华山看到墨掉的一双眼睛就像是两个手电筒照在他脸上,难受死了。
特别是听墨掉不知天高地厚的谈话,实在是哭笑不得,但是他的脸还是那么红润,依然笑眯眯的。
与其说冯华山摇头叹口气坐了下来,还不如痛不忍声。他坐在沙发里,像一堆去掉骨头的猪肉。
在病痛面前,省市巨富都软了,墨掉还想怎么样?
只听墨掉说道,“冯总裁,不管你心里痛,还是你不忍声说出来,医院才能给病人福音。”
冯华山把手放在膝盖上,算坐直了。他说,“我女儿的病不是有钱就可以治的。如果钱能治好她的病,那就不是问题了……。”
冯华山的眼泪终于流出来了。
不过,墨掉总感觉他的眼泪在为金钱哭泣。也就是说巨富在病魔面前认输投降了。
但是有一点非常奇怪,冯华山哭泣,居然面带微笑,就像木梳划过头皮那种舒服。
第一次见到为人父哭泣,墨掉觉得父亲的哭泣都是乐观的。
墨掉见不得别人流眼泪,因为他见母亲流过太多的眼泪了。冯华山哭了,墨掉忍不住要哭。
他连忙抹去眼泪,回头把刚才那些念头回顾了一遍,小声问道:
“我冒昧地问一句,您的女儿患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