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手中本应该用来作画的,价值不菲的,脓血淋淋的吠努离小刀,再次躲过尾刺,他掐诀念咒,续上法术的效果。
月亮在向下爬。
不顾腹部那猫爪似的疼,不顾不断流血的,不断发臭的长条形的大伤口,它操控着五件毒物,继续围攻李伯端。
被打了一个死结的螯肢看起来格外的滑稽。
继续猫捉老鼠。
……
三坤时之后。
月亮隐去了。
“停战——停战!”
六道声音不约而同的从身后那魔虫嘴巴里吐出。
他放慢脚步,魂灵时刻关注它的动作。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这家伙实施“阴谋诡计”。
扭头去看它。
它吐字清晰:“我们几个打了整整一天半了,再像这样打下去也分不出胜负,如此继续浪费时间也不是个事;我们很饿,想来你应该也一样。”灵语不需要他去理解,只要倾听,就可以明白它想要表达的意思——为此它支付了二点五倍的法力;一边说还一边碰撞牙齿。
李伯端没说话,魂灵靠近它,隔得远远的,用意念交流,言简意赅的同意了。
他问这家伙:“可以将这玩意解开吗?”说罢,敲了敲愈来愈厚的屏障。
“不能,我们无法达成一致,你只能等待,等待我们分出一个胜负——不过,你可以修之前那样帮我。”它说到一半,百足又开始打架,身体剧烈晃动,从天花板掉下来。
庞然大物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魂灵靠近看,这六个本源已经融合在一起,彼此吞噬,那模样要多丑有多丑。
他心知它们短时间内是分不出胜负的,便坐下一边运功一边吃东西。
一个小时后。
虚假的太阳升起了。
它的动作幅度愈来愈大,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口,不断地扭动腌臜恶心的虫躯,本来就因为月光的消失与蓝赤碎屑而没有恢复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流脓血,
蓦地,一滴极小的毒血飞进他的嘴巴里!他始料不及,直接滴在了舌头上。他第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我靠!他本能的伸手去抠,手只摸到了血、毒以及涎水混合在一起形成的液体;他第二瞬间就反应过来,口吐冰水,将自己口腔里带毒的液体尽数吐出,差点被水系法术呛死。嘴巴很难受,手也一样。
他内视自己,被舌头的惨状吓了一跳。
上面有一个椭圆形的大破洞,占据了原本正常的舌头十二分之一的位置,要不是处理的及时,只怕要断了;
不知是身体的反应,还是超凡者的恢复力,它顽强又折磨人的修补自己已经破了的身体,给其主人带来数不尽的苦痛;
残留的毒跟血混合在一起,在破洞里积攒,不断侵蚀那些正常的舌头,它黏糊糊的,冰水冲不掉,却流得飞快,还在不断给李伯端带来苦痛。
他不去看那魔虫自己打自己,专心致志地去治疗这倒霉的舌头。
不再傻乎乎的用手去抠。
光是轻微的扭动舌头就让他疼得死去活来,要是再用手抠,非得就这么昏死过去。
使出了比在学校里看到过的那些“饿狼”奔向食堂时还要快两倍半的速度,编织出数根细丝,上面带着简单的海绵术。
内视自己,小心翼翼地伸进去一根,舌头微微颤抖,触碰到柔软的灵气聚合体,立即传来成吨的苦痛。
“操!”
他本能的咬牙,细丝掉进嘴巴里,其中一小截细丝正正好插进那破洞里!
“操!”
身体的疲倦和意料之外的苦痛让他失了智,做了个咽口水的小动作。
上下颚一挤压,那截细丝又往里面戳了戳。
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他习惯性的舌头往上一抬,一落。
在苦痛的刺激下迷迷瞪瞪的重复了两遍半。
本就被腐蚀得只剩下一点点的舌头被彻底贯穿。
那截细丝卡在中间,像深深扎进肉里的箭一样,且还在缓慢的往外面流毒,——它卡在舌头中间,取是取不出来了。
他强忍着苦痛,小心翼翼地继续用细丝吸毒水。
身体也一直在分泌物质,努力让自己产生快乐和“这不疼”的错觉。
良久,他才松了一口气,扔掉所有的细丝。
有些没用到的也一并扔掉了,他现在连正常的微微抖动都难受,更别提咀嚼了——至于那截细丝,只能等它自己分解了,化为能量遁入另一个空间,然后再处理毒水,没准到那时,他已经可以忍受它们了。
舌头的缺口还在,它提醒李伯端,在悬崖边上扭动恶心虫躯的庞然大物是他的敌人。
刚才,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承受了无妄之灾。
麻蛋,他越想越气。
忍住,忍住。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断的对自己说:
你现在不一定打得过这家伙。
蓦地,就在他把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自己给自己做心理辅导,无心顾及那魔虫时,一道格外粗壮的金色光束划过他的右肩!
血肉直接消失不见!
随之而来的是幻境。
他习惯性的侧过身,然后上蹿下跳,辗转腾挪,闪身躲避还没有到来的攻击。
须臾之间脱离幻境;五感被削弱,他动用能力,继续指挥身体。
“我们改主意了,既然你不坚定帮助我们之间的任何一个,那就先解决你!”
六道声音不约而同传来。
太阳也离开云朵的怀抱,开始干正事。
“你可真是疯了。”
他也不多说,绰起天然群青就上。
……
称不上碾压,但在太阳与愈来愈熟练的战斗技巧下,这家伙也只能以守为攻。
青黛小刀又用了两坤把。
庞然巨物脑袋上又开了一个破洞,这次这六个本源被迫移动到了头部——全身上下只有这被开瓢好几次的地方有外壳保护。
它愈来愈虚弱。
求饶的话它们六个各说了两遍半,一点用都没有。
手上动作不停,不断地抽插,用的是璧琉璃敲出来的长棍,为了它,一大块拉术尔变得不再美丽,造型被毁了。
他动用能力,干扰聚合体的决策;提前躲避来自那已经“重生”了两遍半的五件毒物的攻击;同时配合长棍的抽插,“附魔”以加大对这家伙的伤害,能力运用得愈来愈顺手。
它现在连移动都困难……
一把抓住,将最大的仨光团放在嘴里炼化。
大量的精粹能量自口中传来。
仨光团量大,两个半小时不见其变小。
那些精粹能量也不留着,全进了身体,助他不断恢复伤势。
手上动作继续。
抽插了好一会。
长棍不再抽插,猛地抽出来,举起充满灵性的粗制法宝,风驰电掣地冲到另外三个小光团隐藏的尾部,吓得它们惊魂失魄,厚重的虫躯不断颤抖。
长棍高高举起!
蓦地,它的身体变得虚幻——是阴虫和鬼魔共有的虚实转换的能力。
它躲过了这用尽全力的一棍。
吞咽……
刺痛……
然后是刺痛的回味。
瞬间,清醒了许多。
这一棍仿佛敲在了旧时阿美利哥南边盛产的棉花上,软弱无力,得不到反馈。
他冷静下来。
他纵身一跃,跳到安全距离。
他要守株待兔,以静制动,顺便回气。
“嘶!”
碰到舌头了。
两个半小时后。
由虚化实,血肉之躯颤抖着出现。
长棍带着一怒目圆瞪的大汉飞来。
蓦地,它再次消失不见。
李伯端连忙以头抢地,避免吠努离跟岩石硬碰硬——他这一击使的劲可不小。
“靠。”
又是那空间。
口中的仨光团也跟着消失了。
抬头望一望。
时间过得真快。
太阳下山了。
……
这场战斗已持续了五天。
两坤天。
他又经历了一次狗日的……的月光和那魔虫的折磨,不仅身体疲倦,魂灵也因为不断偷听并翻译这家伙而虚弱。
他不敢露出任何虚弱的信号,否则正在月光下沐浴的庞然大物会毫不犹豫的跳起,一口吞下头顶这个烦虫的小东西。
他没有扮猪吃虎的能力,哪怕是诱敌的战术也没有。身体与魂灵在小心翼翼地休息;像精神分裂了一样,一半休息,一边警惕。二者本是一体……
那魔虫愈来愈强了。
他只是熟练度提升,这家伙是数值和机制并存。
李伯端本以为,还要再打上十二天乃至更久,毕竟二者都有生生不息的金丹。
直到……
它彻底疯了!
他亲眼所见。
它的身体正在自相残杀。
庞然大物闹出的动静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