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浮现宋小小的身影。
二人自幼相识相伴,算得上青梅竹马。
自己之前一个念头,少女便毫不犹豫把祖传的青玛瑙手链拿出,以供他尝试去烧天青瓷。
宋小小生得娇小,却天生巨力,若是能踏上修行之路,说不定很有天赋。
“先探一探她的心意。”
此时此刻。
宋小小正蹲在自家门前池塘,双眸紧盯一尾红鲤鱼,口中喃喃有词:
“好鱼儿,乖鱼儿,我三叔因家族之事操劳,望你能乖乖让小小捉住,好炖成鱼汤,给三叔补补身子,小小谢谢你啦!”
只见红鲤鱼摆尾游窜,灵动非常,仿若知晓少女心思,每每在她将手探入水中之时,便轻巧地游开。
“哼,坏鱼儿不听话!”
宋小小几番尝试未能得手,只是溅了满脸水珠,不禁一脸气恼,双颊鼓起如同池中荷包。
宋行方一前来,便远远听见少女的自言自语,心头蓦然一暖。
曾几何时,那拖着两条鼻涕,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如今已出落得这般清丽可人,难怪会被镇上的少年人们冠以“镇花”之名。
宋行摇了摇头,如今宋氏受困,这第二个本命瓷人,少不了打打杀杀脏累苦差。小小豆蔻年华,正值天真烂漫,他不忍让她承此负担。
待官窑之争尘埃落定,再为烧她本命瓷吧。
“三叔怎么在这叹气呀?”
宋小小偶然抬头,瞥见宋行脸色凝重立于池边,脸上不禁浮起疑惑。
宋行打趣道:“叹你太笨,不会捉鱼。”
“你说我笨?”
宋小小眼波一横,捋起袖子,不依不饶攥住宋行的衣襟,作势要把他推入池塘,嬉笑道:“还敢不敢了!”
少女天生力大,宋行一时挣脱不得,便假意惊慌,连忙求饶:“不敢了,不敢了,我能帮你捉到鱼!”
宋行心中忽觉,在少女面前他也不过是个尚存顽心的少年,而非那肩负一族的三叔公。
宋小小却不信,嘿嘿笑道:“三叔只知烧瓷,身娇体弱,还会捉鱼?”
“捉鱼难道是比力气大小?”
宋行挑眉一笑,忽而施展出已至小成的抟山劲。
刹那间,池水泛起层层涟漪,被一股无形劲力裹挟,成了个一尺见圆的球状水笼,将那红鲤鱼困住。他再一运力,水笼就裹着红鲤鱼,落在了岸边青石板。
宋小小双眸圆睁,连连拍手称妙:“哇!三叔竟有这般神奇本领!窑神节那会所有人都问你是不是风火仙师,难道你真成了仙师?”
宋行摇头一笑:“只是懂点修行罢了。”
正说着,他拾起红鲤鱼递与宋小小:“我不爱吃鱼,这鱼送给你。”
“谢谢三叔。”
宋小小欢喜接过。
少女抱着红色锦鲤,忽而抬头道:“三叔如有烦恼,就告诉我呗。”
“没事,你去玩吧。”
宋小小还欲再问,却被宋行打断:“三叔说没事就没事。”
说罢,挥手远去。
宋行在汝镇上闲逛,每过一巷,每经一街,总有镇民匆匆围上,也不管和他熟不熟,就拉住他兴高采烈说起窑神节斗瓷,并惊叹不已,对他恭维连连。
宋行颇觉无奈,只得转头寻觅幽僻巷陌。
他步子缓慢,寻小巷而行,巷陌青石板平整,石缝间细草沾露,远观山青如洗,近看槐荫如盖,时有蝉鸣声声,虽值盛夏,暑气不燥,反添几分宁静之意。
心中杂念渐少,唯觉天地静美,四时安详,偷得浮生半日闲。
路过一间宋氏瓷器铺子。
宋行心下生奇,瓷铺常设于闹市通衢,而这间铺子却开在行人鲜至的幽巷。
只见门上有一告示,字迹歪斜:瓷器已明码标价好,若有看中就把钱放在柜台,瓷器自取即可,千万别打扰店主安眠,多谢合作!
宋行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