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及物深夜在此截他,怕是来者不善。
宋行虽已至釉彩境,但自问应该还逊色于炼气修士梁及物。
我刚烧出本命瓷,踏入了修行之道,有机会一窥长生之秘。
不会今夜就要陨落在此吧?
“灵气外放,宋三叔确已悟得修行门道,看来也是身怀灵根有仙缘之人,不过尚未真正踏入炼气之境。如此修为,恐难以应付眼前困局。”
梁及物面含笑意,言辞间,颇有关切。
宋行心中暗疑。
这梁及物为何前据后恭,方才直呼自己表字,此刻又尊称他宋三叔?
“梁族长何出此言。”
宋行不动声色,淡淡回道,想看梁及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宋三叔,今司马、李氏两家虎视眈眈,为保官窑之位,一定不惜犯险,百般阻碍,以你宋氏一族之力,恐难再烧出那天青之瓷。我梁氏愿与宋氏携手,共烧天青瓷。梁氏愿为宋氏保驾护航,免受司马、李氏作梗。”
梁及物面色一肃,语气郑重道。
宋行听罢,眸光一沉,心中警觉。
梁及物言辞虽恳,然宋行岂不知此番好意背后,实则蕴藏深意。
天青瓷事关宋氏存亡,若答应与梁氏联手烧瓷,不就等于交出了配方?
天青釉色,绝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梁及物见宋行沉默,忙又道:
“此外,修行之心得,及物也愿倾囊相授,助宋三叔早日踏入炼气之境。”
他语气诚恳,眼神真挚。
宋行心中不以为意,我以本命瓷修炼,自成一途,和寻常修炼之道大有不同,又何须你来相授?
他轻叹一口气:
“梁族长好意,宋行感佩。然家族之事,宋行一人说了不算。至于修行,宋行以为应当循序渐进,水到渠成,若强求捷径,恐适得其反。”
梁及物闻言,神色微变,狭长双目中略显不悦,但刹那隐去。
他重新挂上笑容:
“宋三叔表字修远,果然目光高远,令及物大为倾佩。只是当今局势诡谲,宋氏势单力薄。若有一日宋三叔念及今日之言,梁氏之门随时敞开,愿为宋氏解难!”
宋行心中好笑,这梁及物为了得到天青瓷的配方,此刻竟是拉下脸来,这般不遗余力地大肆吹捧于他。
他不露声色,拱了拱手淡然道:“多谢梁族长厚爱,宋行铭恩于心。”
说罢辞别而去。
梁及物目送他背影消失巷尾,面色渐怒。
“这小子油盐不进,枉我低声下气喊他那么多声宋三叔!”
他眼皮深深皱起:
“没想到,这宋行年纪轻轻,面对踏入炼气境的诱惑,都能恪守本心,不为所动,能得此子,难道真是天不亡他宋氏?”
梁氏宗祠。
巍峨矗立,气派不凡。龛前香火鼎盛,烟雾缭绕,日夜不熄。墙垣雪白,毫无剥落之痕,栋梁朱红,亦无朽坏之象。可见此乃时时修缮之功。
较之宋氏宗祠,真有天壤之别。
梁及物正襟危坐于主位,目光威严,一双狭目扫视列坐几个族老:
“宋行虽悟了些修行法门,还不算风火仙师。他拒绝了我的联手之议,不愿交出天青配方。”
梁及物端起一只白色茶盏,轻抿口茶,一张脸在昏暗烛火下更显阴沉。
这时,坐在侧席的一位族老质疑道:“族长,宋行不是风火仙师,那天青瓷想来绝不是他所烧!”
梁及物缓缓放下茶盏,语气阴沉道:
“无论是不是他烧的,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官窑之位关乎梁家未来,不可大意。我们姑且当做是宋行烧的去应对!”
一名面皮白净的少年站起身来,先端起茶壶,为梁及物添了杯热茶,而后声音恭谨:
“父亲,三大烧窑家族中,李火盛成为风火仙师最晚,技艺最逊。宋氏一旦保得官窑席位,李氏首当其冲为淘汰之族。此刻最应焦虑者应是他们,我们不如坐观其斗。”
梁及物微微点头,目光柔和了些许:
“可塑说的不错,况且在窑神节上,督窑官对那天青瓷极为期许,我们若去阻宋行烧瓷,定会惹官家不悦。”
梁可塑见父亲贵为风火仙师,受众人敬仰膜拜,然而每每提及督窑官顾大人,却仍流露出几分忌惮之色,不禁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