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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编:屈椎璃

第六编:屈椎璃

都兰行宫的院子里,屈椎璃正弯着腰,专心致志地修剪花草。阳光穿过婆娑的枝叶间隙,如同细碎的金沙,洒在她娴静的脸庞上。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宁静。江元胜疾步来到她身旁,神色凝重,眉宇间透露出无法掩饰的焦虑。一见到屈椎璃,他便急切地说:“公主,出大事了。”

屈椎璃手中的剪刀停留在半空中,她立刻直起身子,转身面向江元胜。“怎么了?”

江元胜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人。“事关重大。等下人齐了,到内厅里一起说吧。我刚有看到红叶,我已经跟她说了。只是,不知道言叶在哪里。”

“她应该是在厨房。有一只鸡掉到水里淹死了,言叶把它捡了回来,准备做成我们今天的晚餐。”

“我这就去叫她,公主你先到内厅等我们。”说完,江元胜匆匆往厨房方向走去。

虽然只有屈椎璃和宋红叶两个人,但内厅里的气氛似乎有些紧张。屈椎璃两手握在一起,慢慢搓动着。宋红叶两眼盯着面前的水杯,右手食指在杯口滑动。未几,江元胜领着带着宋言叶步入内厅。

江元胜深吸了一口气,面色肃然,声音沉重:“公主,红叶,言叶,汗国出大事了。这可能会危及我们的性命,我们必须迅速尽早决断,采取措施。”

“你说,我听着。”屈椎璃集敛气凝神,准备听他把事情说出来。

“昨天夜里,昂格萨那大叔的儿子木西耶乐回来了。你们可能还记得,他在巴思阿兰可汗身边当卫兵。木西耶乐说,五天前,托欢布哈贤王率众突袭了巴思阿兰可汗的营地,巴思阿兰可汗侥幸趁乱逃走了。不过,巴思阿兰可汗第二天又率兵反击了托欢布哈的军队,双方陷入了激烈的交锋。现在,汗国的二十四个部君中,已有八个倒向了托欢布哈,六个明确支持巴思阿兰可汗,剩下的十个部君要么还不知情,要么就是在观望。”

“这无疑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叛乱。看来,汗国即将爆发内战。”屈椎璃脸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恐怕,内战已经悄然开启,只是还没全面扩大,但汗国的分裂应该在所难免。尽管我们现在身处巴思阿兰可汗的直属部落,但别忘了,托欢布哈对于你的位置了如指掌,说不定就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刻,他的杀手就出现在这里了。何况,行宫外头还驻扎了一支他派来的卫队,随时随地地监视着你。一俟得到行动指令,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闯入行宫,抓捕你当人质,或者……直接取你性命。”

“为什么巴思阿兰可汗没有派兵过来保护公主?他的卫兵都回来了。”宋红叶紧锁眉头,视线在屈椎璃和江元胜之间游移,不解地问道。

“这……嗯……木西耶乐所在的卫队被敌军冲散了以后,他就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巴思阿兰可汗现今自身的处境岌岌可危,可能无力顾及公主的安危。眼下,他和托欢布哈现在都忙着笼络人心,如果谁没争取到足够支持的话,随之而来的就是灭顶之灾。”江元胜试着解释说。

“我不信。”说着,宋言叶将头侧向一旁。

“我们得想办法帮助他。”屈椎璃眼光焦灼。

“在考虑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得想办法逃走。正如我刚才说的那样,现在我们的处境很危险。”江元胜冷静地分析。

“托欢布哈派来监视我们的卫兵虽然有二十个,但每次执勤的只有五个。而我们有四个人,凭我们的武力,绝对有能力对付他们。”说着,屈椎璃看了看在场的另外三个人,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公主,想要无声无息地解决掉他们并不容易。一旦我们与他们交手,声响必定会引来其他卫兵的注意。”宋红叶提醒道。

“是呀,卫兵执勤的位置距离他们的营地也不远,打斗声很容易就会传到过去。”宋言叶赞同地点点头,补充道。

屈椎璃低头沉思,目光触及地面,似乎在寻找答案。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她抬头看向宋红叶,问道:“红叶,我们行宫里是不是还有几坛酒?”

“是的,还剩六坛。是您之前嫁过来的时候,一起带来的。当时一共带了两百坛,给各个部落赏赐了一些,又在一些宴会上喝掉了一些。我们搬到这里的时候,我顺手拿了八坛过来。”

“元胜教官,你平时跟那些卫兵的关系好像还可以?”屈椎璃目光灼灼地看向江元胜。

“嗯,是的。虽然侍奉不同的主人,但我们都是军人,有许多共同话题和经历。有时候我就会带点肉和酒过去,跟他们吃喝聊天,偶尔还会切磋骑术、剑术和射箭。我们之间的气氛还算是比较融洽,没有那种守卫与囚徒之间的感觉。”说着,江元胜笑了笑。

“那我们现在开始着手准备吧。明天晚上就走,只带必要的东西。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那些牧民,他们可能走漏风声或者干脆直接出卖我们。”屈椎璃捏了捏拳头,严肃地吩咐着,“红叶,你明天宰一只肥羊,做些可口的肉食。言叶,你想办法在行宫外围秘密安排四匹马。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偷也行,但记得给他们留下钱。元胜教官,你明天傍晚带着那六坛酒和肉食,去拜访托欢布哈的那些卫兵,最好把那些执勤的卫兵也叫上。一定要把那些酒喝完。”屈椎璃带着一丝微笑说。

“如果那些执勤的卫兵不肯跟着一起去喝酒呢?”宋红叶问。

“那就只能怪他们自己了。”屈椎璃抿了抿嘴,意味深长地说。

次日深夜,月色朦胧,屈椎璃和宋氏姐妹在内厅焦虑地等待着。江元胜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脸上肉松松垮垮的,看起来他也喝了不少酒。

“元胜教官,你还好吧?”屈椎璃立刻起身,焦急地问。

“喝多了一点。他们人太多,又很难对付,实在没有办法。”江元胜晃了晃脑袋,笑得有些勉强。

“那怎么样了?”

“嗯,营地里有十八个人,都已经醉倒了,包括三个执勤的。”

“那还有两个呢?”

“他们队长执意要求两个人在外面坚守执勤,不许他们喝酒。不过,我还是偷偷给他们送去了一袋酒。刚出来的时候,我还跟他们打招呼了。看他们眼神迷离的样子,应该也已经喝醉了,虽然还没醉倒,但也不会构成威胁。等下出去的时候,直接把他们打晕就行了,应该不用战斗。”

在江元胜的带领下,一行四人逃出了行宫。他们骑着宋言叶找来的马,趁着黑夜的掩护,疾驰而去。

途中,宋红叶忍不住问:“公主,我们去哪里?”

“蓬勃城。去找巴思阿兰可汗。”屈椎璃迎着夜风,眼神坚定。

“那一带可能在交战,非常危险。”宋红叶提醒道。

“正如我先前所说,我们得去帮他。”屈椎璃语气决然。

“可是,我们没有办法确定他现在就在那里。”

“我们先往那个方向走,沿途不断打听消息,总有人会知道巴思阿兰的位置。”

—§—

当她找到巴思阿兰的时候,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既有重逢的喜悦,也有对未知的忧虑。巴思阿兰见到她的时候,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微笑,令她紧绷的心弦稍许松弛了下来。两人激动地簇拥在一起,仿佛要弥补那些分离的日子。

琪琪格尔依然跟在巴思阿兰的身边,手里牵着她那个长着兔唇的男孩。然而,巴思阿兰和琪琪格尔似乎并没有向她透露男孩名字的意思。男孩已经会走路了,但还不太会说话了。当他的目光触及屈椎璃时,眼神中闪过一丝畏缩,他下意识地抓紧琪琪格尔的手,小小的身子本能地往后挪了两步。

屈椎璃心中不禁泛起苦涩。想起来,按照传统,这个男孩本应称呼她为母亲。然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巴思阿兰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这些杂念抛诸脑后。

一家人围坐在庐帐内,气氛显得有些沉闷。每个人都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似乎彼此并没有什么话可说。巴思阿兰独自倚坐一隅,手中把玩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琪琪格尔在一旁,满脸笑容地逗弄着她的孩子。屈椎璃则低头看着炉火,不时观察庐帐里的布置和摆设。庐帐内的陈设布置已面目全非,她曾经亲手精心操持的家,现今变得如此陌生。

看着他们三个人,屈椎璃内心感到一阵刺痛。一种难以言表的孤独感席卷而来,仿佛自己是闯入这个家庭的外来者。自己与巴思阿兰之间似乎横亘着一道无法名状的壁垒,这是以前不曾有的。虽然自己仍然是巴思阿兰无可争议的妻子,但从种种迹象来看,仿佛琪琪格尔才是巴思阿兰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妻子。

这场期待已久的夫妻团聚,并没有像屈椎璃想象中的那样充满温情和喜悦,反而让她感到了深深的失望与惆怅。始料未及,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改变。然而,自己还是巴思阿兰的妻子,是这个家庭不可撼动的一部分。她强忍住内心的酸楚,打起精神来,决心直面这一切变化带来的冲击。

最近两天里,屈椎璃两度试图与巴思阿兰探讨战况和形势,但他却总是借故把话题引开,避而不谈。屈椎璃对此深感无奈,但她并未因此气馁。尽管面对的大都是冷漠和隔阂,她还是尝试着向那些愿意敞开心扉的人了解情况。

好在,布林贝赫部君依然坚定地守护在巴思阿兰左右,对屈椎璃的敬意从未改变。

屈椎璃屈椎璃走过月光照耀下的草地,来到布林贝赫部君的庐帐。她凝视着布林贝赫,语气恳切地问:“布林贝赫部君,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托欢布哈发动了叛乱,汗国出现了分裂,但几乎没有人愿意跟我谈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