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的话令孙可望有些摸不着头绪了,他一脸困惑的说道:
“可是父帅,现在整个玛瑙山上都是官军,咱们如今再回山上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张献忠看看自己未来的接班人无不得意的回答说:
“连吾儿可望都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我且问你,如今咱们该退往何处修整呢?”
孙可望平日里说话极得张献忠的心意,他每一次回答义父的问话时总会深思熟虑一番,这一次也不例外。想了片刻孙可望道:
“玛瑙山地处川,陕,鄂三省交界之处。北上可进入关中之地,西去则是川府之国,南下亦可纵横湖广。只是...”
孙可望观察了一下张献忠的表情,见并无不悦就继续说:
“咱们的探马近几日打探回来的消息却十分的不利,四川和陕西两省的官军各有三万多人聚集在三省交界之处以防备我军入境,南下之路也被左良玉屯兵谷城掐的死死的。目前看只剩下东去一条路了。”
张献忠满意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不错,吾儿分析的很全面,想那杨嗣昌老儿也是如此盘算的,因此才在咱们东去的路上设下了层层埋伏。”
“既然如此,那父帅您...”
“既然所有人都以为老张我会往东走,那老子就偏要往西。”
“往西?”
“嗯,可望啊!我已经盘算好了,在玛瑙山西边的平水坝咱们还有个前哨营地甚是隐蔽,里面尚有三千多的守军以及粮草辎重等物。先和他们汇合,然后老子要打开一条入蜀之路。也学学那刘皇叔打下成都府来坐坐!”
“这..父帅,请赎孩儿之言。入蜀之路自古以来地势崎岖隘口险要,很是易守难攻,况且咱们现在又是前有拦截后有追兵,此道恐不能行啊!”
“哈哈,吾儿多虑了。这一次咱们虽然打败,但杨嗣昌那老小子不过是依仗着偷袭得手罢了,不要把官军看的有多高。你想想,杨嗣昌动用了这么大的阵势来围攻玛瑙山,可那川军和秦军为什么稳如泰山的坐镇交界之地不来助战呢?”
“这个孩儿不知,还请父帅示下。”
孙可望这倒是实话,虽然他跟随张献忠多年。在做人与军事上深得张献忠的真传,但是要论揣摩朝廷的心思,与明军斗心眼,那孙可望能力比张献忠而言实在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张献忠经过十余年的摸爬滚打,可以说比朝廷中的老油子还要精于算计,攻于心计。这也是他十余年来能够屡降屡叛的一个重要原因。
张献忠的脸上挂着轻蔑的笑意说道:
“官军与咱们作战,无非就是求个利字。”
“利字?”
“没错,杀流贼使他们可以日进斗金,可以加官进爵。因此各地的官军才会如此拼命的跟咱们作战,然而这条定律仅仅应用于本省之内,出了省可就不好说了。”
“为什么?”
跟随张献忠多年,这些话孙可望还是头一遭听说。
“因为出省作战,除非是擒杀匪首这类大天的功劳,其他的战功往往会被算到本地官军的头上。因此此番玛瑙山之战,川军才会以保境为主,不会远出川地半步;秦军也只是保境,不肯入湖广助战。”
“那照父帅的意思。”
张献忠胸有成竹的说道:
“杨嗣昌倒是希望我死,但他手下的那些将军们可就不一定了。左良玉也好,贺人龙也罢,即使是被杨嗣昌逼着来司川追击我,只怕也仅仅是瞎子学绣花——装装样子罢了!”
“可是那入蜀关隘险峻异常,我军又如何才能攻破呢?”
“哈哈,这个老子已经想好,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张献忠与孙可望率领着手下来到了贺人龙的军营附近。由于孙可望之前从山上撤下来之时官军的合围尚未形成,因此他不知道贺人龙的军队驻扎在此处。
“父帅,前方有明军营地。”
“呵呵,无妨无妨!刚刚老子就是从这突围过来的,告诉弟兄们自南寨门处冲过去。南寨门刚刚经历过激战,此时的守御定然会十分松懈。我军一战即可取胜!等到他们援军赶来,咱们早就已经跑到九霄云外了。”
与李自成不同,张献忠是非常纯粹的流寇。犹如变色龙会根据四周的环境来改变自身肤色一般,张献忠为了在乱世之中生存下去也是练就了一身自保的本领,这其中之一就是如何逃跑。张献忠对于逃跑时机与逃跑路线的把握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不出他的意料,此刻贺人龙军营的南寨门处除了有几名放哨的官军之外,其余人都高枕无忧的埋头大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