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苍不是不怕,而是怕极了!
这一晚上太险了,两辈子里第一次上战场,看着血肉横飞,残肢断臂的场景,特别是那一刀把人都快劈成两半了,胸腹里的脏器和肠子都流了一地。
当时杀人的时候不觉得,现在那一股血勇消退后,心跳的跟擂鼓似的,喉间气管有些发胀,趴在地上一阵干呕却什么都呕不出来。
就在此时,耳旁突然听到不知哪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谁,出来!”
浑身警铃大作的王苍一个翻滚,起身时已拔出腰间宝刀,一手持刀,一边扫视着偌大的毡帐内喝道。
“将军,是奴婢,奴婢是汉人。”
帐外的王延寿听到喝声,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进了帐内,疾声道。
“大郎,没事吧?”
“嗯,没事。”
王苍收敛了一下表情,一时间也分不清声音是哪里传来的时候,听到帐内硕大的胡榻有些动静。
只见从被衾里钻出一个女子,身材娇小,发丝凌乱,看着年纪不大,身上的衣衫穿的歪歪扭扭,显然是刚穿上不久,裸露在外的雪白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来是被折磨的不轻。
王延寿朝王苍眨了眨眼睛,轻笑了一声,收刀直接出了门。
女子拢了拢单薄的衣裙,直直的就跪了下来,眼中含泪,略带颤音悲声道。
“奴婢叫阿昭,本随我家女公子来塞外行商,不想快到武泉塞时,被胡狗掳掠而去,至今我家女公子也不知下落,奴有意识时已经被掠至聚落里了,求将军走时带上奴婢,奴愿做牛做马,报答将军大恩大德。”
说罢,阿昭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单薄的身子不住颤抖着。
还未听到答复,突然感觉到身上有重物压在身上,一滴泪从眼角流了下来,心中一片凄凉。
但那压迫感还带着些许温暖的感觉,紧紧的包裹着自己,惊慌间抬头向上看去。
却是王苍眼见季冬零下一二十度的天气,此女子就一件单薄的里衣,不禁想到了自家妹子,于心不忍间,从帐中随手拿了件厚实的大氅披在了此女的身上。
也不嫌脏,一屁股就坐在了阿昭面前,不过自己这形象也不是很好,头上赤色帻巾被汗水和血水黏连在一起,更显赤红。脸上的汗顺着往下流出一道道灰斑,发丝间还带着点点碎肉,一支羽箭被折断了箭尾,插在皮肉上还未拔出。
这一幕落在阿昭眼前,如见厉鬼,吓得其差点昏死过去,正慌神间,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
“你家女公子是做甚生意的,律令里可是严禁走私盐铁军械到塞外的哦。”
这道声音虽然柔和,但说出的每个字眼都让阿昭汗毛炸起,急忙搜刮脑中的知识,重新组织语言。
“我家女公子是中山无极甄家家主幼女,跟着族中长辈贩些生活所需的物资到塞外获点小利,军械那些是万万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