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皇,”谢晏衡谢恩完,又转向石榴道,“石榴,将你母亲的遭遇,细细说了吧。这里自有人为你做主。”
沈修白闻言,面色骤变,额间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如同晨露般在苍白的肌肤上闪烁,又迅速汇聚成珠,沿着他紧抿的唇角滑落,滴落在衣襟上,无声却透露着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恐惧。他的双眼不自觉地四处游移,试图寻找一丝逃脱的缝隙,却只见殿内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更添了几分孤寂与无助。沈修白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浑身的冷汗如同细雨般密布,浸湿了衣背,却也冷却不了他内心翻滚的惊涛骇浪。
徐石榴紧握双拳,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她猛地踏前一步,稚嫩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却异常清晰:“定安侯,你这个伪君子!你表面上是温文尔雅的君子,背地里却害得我父母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你灌醉了我父亲,打死了我的母亲,又以我的性命威逼利诱我父亲,叫他担下杀了我母亲的罪名!今日,我就要当着陛下的面,揭开你的真面目,让世人看看你的丑陋嘴脸!”她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割向沈修白,每一句都掷地有声,震得大殿内回响不绝。
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只余下徐石榴的控诉在空气中回荡,仿佛连时间都为之停滞。群臣面面相觑,震惊之色溢于言表,窃窃私语声逐渐在殿内蔓延开来,却都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了这即将爆发的风暴。
几位老臣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眉宇间满是对沈修白过往形象的重新审视。年轻官员们则面露愤慨,有人拳头紧握,仿佛随时准备为正义发声。几位女眷更是掩口惊呼,眼中满是对徐石榴遭遇的同情与对沈修白行为的愤慨。
皇帝面色阴沉,目光如炬,在沈修白与徐石榴之间来回扫视,寝殿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突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颤巍巍地站了出来,声音虽老迈却坚定有力:“陛下,此事关乎朝纲正义,臣恳请陛下明察秋毫,不要叫不仁不义之徒位列高位,寒了天下人的心!”言罢,他躬身一拜,其余大臣也纷纷效仿,殿内顿时响起一片请愿之声。
天子闻言,龙颜大怒,双眉紧锁,眸中寒光如利剑出鞘,直射向沈修白。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震得殿内众人皆是心头一颤,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震颤。
沈修白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意吓得浑身一哆嗦,双膝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砖,冷汗与泥土混杂,更显狼狈。天子怒目圆睁,那双眼中不仅有怒火,更有对朝纲被污的痛心疾首,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沈修白,确有此事吗?!欺君罔上,草菅人命,你究竟将朕的百姓置于何地?!”言罢,天子起身,龙袍随风鼓荡,每一步都踏出了帝王不可侵犯的尊严与愤怒,直逼得沈修白只能以颤抖的身躯,承受着这来自九五之尊的无尽威压。
沈修白伏地颤抖道:“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倒是敢得狠!”皇帝怒道,“这样的人,品德兼失,如何当的了护国将军?!”
沈修白一惊:“陛下,你是要收回成命吗?!”
“是,”皇帝一抬手,“传朕的旨意,以后沈修白再也无缘三公将军!以后若有人犯同样的错误,与他一样!”
众人听见,齐齐伏地:“陛下圣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秋夜,行宫被一层淡淡的银纱轻轻覆盖,月光如洗,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青石铺就的小径上,泛着幽冷而柔和的光泽。微风拂过,携带着远处桂花淡淡的香气,与偶尔飘落的几片枯叶交织在一起,铺就了一条通往静谧之处的路。
宫灯沿着小径两侧依次排开,橘黄色的光芒在夜色中摇曳生姿,仿佛是守护这片宁静的古老灵魂,为这秋夜添了几分暖意。远处,一座凉亭孤零零地矗立于池塘之畔,池中荷花虽已凋零,但荷叶依旧挺立,随风轻轻摆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与远处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