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松重归故里,回到家中,与母亲重逢。
母子相聚,自是欢喜。
之后,夏松又得见前来家中做客的蔡姨,从她口中得知,自己父亲,与儿时伙伴石头儿及其父戴叔,还有村中多名壮男,都被一伙强人掳走做工一事。
得知夏松回乡要做巡捕,母亲为其安全着想,极不同意,建议夏松或去一方门派当教师,或去大户人家做守卫。
蔡姨便邀请夏松到镇上一户人家做事,夏松推脱不过,便假意答应。
眼下夏松最关心的,是父亲与戴叔、石头儿等人状况,他们被强人所掳,不知要遭多少苦难。受些苦累自不必说,就怕会常受殴击毒打,甚至有性命之忧。
之前夏松随卢玉麟等人连破黑虎门,风豹门,魔牙岭时,解救出的百姓,几乎都有或轻或重的伤口在身,且都面容憔悴,瘦骨嶙峋,可见没少受折磨。
夏松想父亲,戴叔,石头儿他们,必然也免不了如此。
得知这伙强人还会再来村中抓取壮丁,夏松本想守株待兔,以教训这伙强人。可拗不过母亲和蔡姨催促,二人直让他尽快离开,到镇上那户人家,这样便可避免强人到此也将他掳走的情况。
有那户人家照应,他会相对安全。
夏松自知母亲她们的一番苦心。可母亲、蔡姨终究只是普通百姓,不知他如今实力之强。夏松知道很难与他们讲通,只能故意应允他们,先去镇上那户人家,之后再借机脱身,找那伙强人算账。
见夏松终于答应,夏母蔡姨为之欣慰。
只听蔡姨笑道:“那就这么定了,明儿我就带松儿到镇上那户人家,保准他们收留松儿。”说完,起身告辞。
夏松与母亲将蔡姨送出屋外,蔡姨回家而去。
母子二人重回房中坐下。
夏母看着夏松,语重心长地道:“松儿,老夏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你只要一辈子平安,我和你爹就再无他求。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媳妇儿,你好好在那户人家做事,说不准人家招你做女婿,你这辈子,就不用再愁了。”
夏松笑道;“就托娘的吉言了。”
面上虽笑,心里却轻叹:“爹娘肯定是希望我能一生平安,过简单平淡的日子,他们又怎知我的追求?此事很难跟他们讲通,我只能表面应承,以安他们的心,行动做事便背着,如此才能两不相误。”
夏松又陪母亲唠了会儿话,随口问起村中许多与他同龄人的现况。
只听夏母道:“咱们村,你们这一波青年,就你一个出去学武,大多数都留在村里,要么接他老子的活,要么种地、做工。倒是那谁家的娃儿,家里有钱,他爹娘便供他读书,听说现在已当了一个县里文书。还有几个,也是读书,到镇上、县里都做了教书先生……有多大能耐吃多大碗饭,松儿,你又不会读书,种庄稼做活,也强不过别人,就学了点功夫,让我看,去给人看家护院,当当门卫跑跑腿,就挺好……”
若是以往,夏松早会因此和母亲争吵起来,毕竟哪个血气方刚,心存高远的少年愿听这话?
可如今夏松多经磨练,心性早已沉稳,便不将母亲的话放在心上。毕竟母亲只是普通人,眼光想法及判断都极有限,在她看来,作为儿子的自己,今后是否有所成就都不重要,只要能踏踏实实,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就最好。
夏松也甚为理解,便随口应和,以让母亲宽心。
晚间,夏母浇水和面,蒸了满满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白面馍馍,又炒了多个香嫩可口的小菜,熬了一锅鲜香美味的鸡汤。
夏松帮母亲将饭菜一一摆放上桌,与母亲共进晚饭,饭间不住给母亲夹菜盛汤。
夏母便道:“别顾我,你自己吃。”
因儿子明日要离家去镇上,这顿晚饭她才做得格外丰盛。
夏松大口吃着香喷喷的白面馍馍,就着母亲所做的几碟鲜口小菜,又喝着浓浓的鸡汤,只觉好一阵舒适满足。母亲做的饭菜,比起师母做的,另是一番香甜。
夏松咽下口中饭菜,不由赞道:“娘做的饭就是香。”
夏母听到儿子称赞,十分喜慰,便道:“再多吃点。”说着,又给夏松舀了满满一碗鸡汤,放在他面前。
夏松直吃得碗碟锃亮,肚腹饱满,才停下了。
摸着鼓胀起的肚子,夏松连声打嗝,随即站起活动。
夏母也已吃完,夏松便帮母亲收拾好桌椅碟碗等。
夏母自去刷洗餐具,夏松便在院中游走遛食。许久没吃母亲做的饭,这次总算得以满足,夏松只觉一阵惬意。
不久,夏母早早睡下。
夏松也回房中,想起还未给段振天等人写信保平安,便去取来纸笔,写好了信,准备明日到镇上后送去邮馆传递。
邮馆设有传信之人,会将信件一程程的传至天武门段振天手中。
……
翌日一早,夏松起床梳洗后,来到母亲房中,见蔡姨早在此等候。
蔡姨看见他,便道:“松儿起来了,咱们这就去。”
夏松不禁道:“这么早?”
蔡姨道:“到镇上少说也得半个时辰,咱们早些去,免得赶不及。”
夏松点头:“好,您先稍等,我马上收拾下。”说完,回房收拾好包囊,背负而出,又来见蔡姨。
蔡姨便与夏松一同走出屋。
又见夏母过来,给夏松包了一袋熟鸡蛋,递给了他:“路上饿了,就吃点,也给你蔡姨些。”夏松点头。
蔡姨拍拍衣兜:“不用,我自带着干粮。”
当下,夏松辞别母亲,跟着蔡姨,离开了家,直向镇上赶去。
夏母望着儿子逐渐远去的背影,面露感伤之色。儿子昨日刚回,今早又走,母子俩相聚匆匆,只觉万分难舍。可若让儿子待留在此,又恐被强人所掳,与之相比,反倒是让他速速离开最好。
直到再也望不见儿子背影,夏母才轻叹着转身回屋。
……
夏松与蔡姨一路赶行。
山路崎岖狭长,盘旋曲折。
这虽对夏松来讲不算什么,可蔡姨年迈体弱,每走一段路,都累得气喘。夏松便扶她在路边停歇一阵后,再继续赶路。
夏松见蔡姨疲惫,便道:“蔡姨,您不如将那户人家所在位置告诉我,我自己去便了。”
蔡姨摇头:“不成,你直接去,人家未必肯收你。我跟那户人家的夫人是老相识,有我出面,他们肯定收留你。”
夏松便道:“那我就说,是您举荐我去的。”
蔡姨道:“人家怎会轻易信你的话?还是我带你去最合适。”
夏松不忍道:“只是让你这样劳累,实在……”
蔡姨笑道:“知道心疼你蔡姨,蔡姨高兴。别担心,蔡姨虽老了,可走些路,还不成问题,正好也活动活动筋骨。”
夏松见劝不住,只能由她。当下便继续扶着蔡姨,与她慢慢前行。
本需半个时辰的路,因蔡姨腿脚慢的缘故,两人直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得镇上。
夏松先带蔡姨去路边一处茶馆歇足。
吃茶之间,偶听对桌有两名客人在谈论些什么。
只听一人轻叹,小声道:“昨儿,又一个村子被那伙强人洗劫了……”
另一人惊道:“是么?哎,这伙强人不除,咱们鸡鸣镇将无宁日。”
先前那人叹道:“这伙强人,人多势众,厉害得紧,镇府也轻易不敢招惹他们,我看,得让县里派兵马来,才有望剿除。”
另一人道:“咱玉田县有那么多镇,强人也不差他们这一股,要等县里派兵来援助,我看得等到猴年马月……”
先前那人愁道:“照这么说,没办法了?”
另一人道:“好在咱们住在镇上,那伙强人虽猖狂,还不敢招惹镇府。”
先前那人叹道:“倒霉的,就是那些乡村。”
另一人道:“这与我们也没甚关系,不必管太多。”
两人虽将声音压得很低,可还是被耳力敏锐的夏松一字一句清晰听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