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不前。
耳不闻保持沉默,以手掩面,不转头。
他曾向老郑头承诺担任周全的护道者,这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在被老郑头算计一次后,他也认真地收集了一些关于周全的信息。
这一查不要紧,可怕的是他发现了周全母亲的身份。
当年游历之时他就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恐怖,旁人所说风采多是说别人所走的路走了几分远,几分宽,而非指气运,“楚帝之后风”,用来评价白蛟不知是否配位,黑蟒,耳不闻敢保证这真没夸大。
而且,普通人,这是来开他玩笑吗!
反正他是说神字再当,他还没解鬼登神呢!
感受到周全的异常,安安好奇地回头看了眼,发现耳不闻竟不闹腾了。
他们认识?
安安这般想着。
等她再转头时,周全已然走远,目光所见,很快泯于人流。
他和安安并不相熟,一点小交情,也不必费心维持,所以他脱身的毫不犹豫。
“那小子谁啊?”邱余扭头问道。
“周全啊,我不说了吗?”安安回想自己刚才明明有喊周全名字啊,同时朝耳不闻发问:“喂,你跟周全什么关系啊?他那么怕你。”
耳不闻语气不明的道:“我杀过他一次,我是他护道人。”
嗝,这关系,有点乱。
安安陷入了这个浅显的问题,并主动挖坑。
耳不闻和孔庙的人在一起,关系好坏与否不确定,但绝对有问题,那我这几天一直在孔庙单挑儒家的事,耳不闻也有可能清楚,也就是说,他如果要动手,其实不必等到现在。
周全一边思索接下来的行动应当如何把握,一边分出一道心神注意耳不闻有无追上来。
孟秋竫给的辅助符的各种种类随时开启,远星之火和执锋之莲正在流动它们蕴含的能量,只要一有意外,先炸一波再说,至于他人死伤几何,他哪管那么多。
之前在那第一次老郑头给他和却?、冉如意三人安排的杀耳不闻任务中,面对别人要杀无辜人时,他分开却?去掩护,而他去阻击,这是好听的。
可真要说他的打算,是想利用那些人的命来换那黑衣人的命的,如若不是被对方提前发现,他也不必费力跑上天台玩偷袭。
本质来讲,生命,在他的潜意识中总是不自觉地忽略。
……
灯光不停的切换与闪烁,癫狂的声音、扭曲的人们、躁乱的气味,它们之中更像与用悲伤与不如意和恶魔交换快乐,当然,这是玩笑,金钱才能交换。
吧台上的酒保面无表情的擦着杯子,疯过之后,这些自称上帝的人才会安静,而他们,也就习惯呗。
吧台前的转椅上,一对情侣一样的男女温声细语的谈话聊天,也不知酒精还是精虫刺激,那男人的眼神大胆的在女人身上来回扫视,说的内容也是异常的下流,偏偏又和这灯影谐和。
女人掩嘴轻笑,偶尔回上一两句,虽是有着羞涩,但她的一点小动作又是不断挑逗对方,擦拔着邪火。
然而,哪怕女人暗示地如何露骨,男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回避话题,装傻揭过,手中动作也很安分。
显然,两人不是情侣。
而另一边是一名穿着潮流的男子听着自家兄弟的伤心事,从什么爱情扯到工作,男子放松心态。
男人吗,哭上一次可难见,什么时候男人哭了,那就真是快崩溃,劝一劝,万一救了他一命呢。
再有台上诸多男女混合在一起蹦迪喊叫,处于混乱无序,沉醉于本能的驱动,有些人还兽性渐显,跨过界限的动作在旁人眼中反倒助力一声声的喝彩。
堕落吗?
好像也不是。
放纵吗?
应该是。
却?,不,现在他改名了,却汾看着自己手中翻转,时而停止的新身份证。
还真的换了。
端起点的鸡尾酒,浅饮一口,顿时少了大半,细细咂摸。
亏了,大亏,就这么点味道,找外面买碗鸭面都比这偏宜,真想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
为了不浪费,却汾还是继续喝了一口,这次没细细品味,就随手放在吧台上,目光重新落在身份证的名字上。
算了,换了就换了罢,反正连我都烦那破名字。
想通了之后,却汾也就接受了。
这下,还真就“入木三分”了。
心底自嘲一句,晃晃脑袋,翘着二郎腿,无声翕张嘴巴,计划自己的任务要怎么处理。
小眯着眼,危险的意味盘旋在眼眸,眼角释放的却是笑意。
光影打过,或隐或现,分割了这其中。
次日,清晨。
旭日东升,晨光带来了黎明。
新的一天,改变与继续时刻发生。
周全翻了个身,顶着个不耐烦的脸色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探到桌上,左右摸索一阵,才抓到手机,拿过来面前,睁开一道眼缝瞄了眼手机,看见是自己人后就按下了拨音键。
“喂,干嘛?”周全把手机放在耳朵上,闭上眼睛,又将手缩收舒服的被窝里,又气无力地道。
只听见对面传来陈青烟的声音:“还没起床啊你,懒成这样。”
周全紧锁眉头:“有事就讲。”
陈青烟:“行行,你这次帮我个忙,等你横扫儒家人字后你大概会见到一个人。”
周全点开录音。
“他高高的,是个男的,没有胡子,长的很欠,……”
“讲名字。”周全道。
“李晓。”
周全一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坐了起来:“李晓,青儒李晓,你丫的。”
“欸,别激动吗。”
“这事你。”
“听我讲。”“别想。”
“你放远星之火那事咱不追究。”
周全冷静了,这条件,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会远星之火这事陈青烟都看过了,只不过他自己也有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自信感,但陈青烟记仇,不能忽视,选择装疯卖傻呀。
威武不能屈,我这叫从心。
“成交。”周全干脆道。
“这就叫皆大欢喜,你帮我找李晓拿一两缕气运,别说是我让你拿的。”
周全想了一下,就应下了。
挂了电话,周全嘴角勾出邪笑。
不扛你大旗行事,还想我帮这大事。
心中有了计算,也睡不下去了,下床准备。
孔庙那边,台阶上的耳不闻和邱余各自捧着大碗,两两相对,面面相觑。
“咱们,是不是忘拿筷子了。”
“还有勺子。”
低头看了眼那稀饭,二人齐齐叹气,异口同声:“还有配菜。”
把碗放在一边,捂额垂头,邱余忽然发声问道:“聋子,你对那周全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