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定玄仍是坚挂说着,他只需要一名不知道他说过什么的听众。
太阳被山拉入黑夜,他的话随风消散在人间。
当周全睁眼时,已见黎明晨光,寒冷的空气被阳光扫过,冷点点融化。
用手挡住有些刺眼的阳光,但还是稍微打开一点间隙,慢慢适应回来。
几天未睁眼看世界,还真是大不相同啊!周全心里感慨,伸了个懒腰,许久未动的关节开始“噼里啪啦”作响,伴随着舒爽的呻吟出现。
直接站了起来,周全活动几下身体,将自身的肌肉内脏什么的都给活泛一下。
做完运动,周全呼出一口长气,水雾泛升。
阳光融着水雾,有种生活的梦幻。
清晨的冬,总是清醒与模糊混搭。
空气拉住冷气通过鼻孔进入胸腔,这过程让人很容易发抖,不过周全现在却是和以前的弱身子大不相同,冰冷反而让他脑更为清醒。
风在游动,徐闻侯披了件雪白裘衣就赤脚踏入台上。
周全还瞧见他的里衣,不就是睡衣吗!
丝绸在当今对于民众来说已经不再是古代那种昂贵程度了,但徐闻候穿的这件,明显材质就不一般,估计又是只吞金兽。
徐闻候打了哈欠,平时束冠起来的长发在此时此刻却是披落未束,见之更胜以往,以往见之如权贵王候,此刻却似风流世子刚从女人被窝里出来一样,大抵再来场飞雪更像。
“成功了?”徐闻候抬起眼皮,那双眼睛更显得风流倜傥。
周全默不作声,右手凭空抽出白首。
狭长的刀身,隐约可见诡异恐怖的血管在恶心地蠕动,清晨的阳光又给它镀上了一层粒粒“金粉”。
将刀从刀鞘拔出,摩擦产生的声音让人有些烦躁,刀刃抵在左手手掌,划拉开一道出血伤口,将血挥洒出去。
徐闻候此时那双还带着水雾的眼睛顿时变得清明,耳畔响起一种利刃割锦帛的声响,钻入耳中却有如呓语。
听不真切,又让人莫名产生其他情绪,喜怒哀乐惧爱恨欲,瞬间交织在人心。
然而这些纷繁杂乱的情感还未接触到徐闻候的心就被他建立的“知”的体系轰得粉碎,不对,连渣都不剩才对,接下来眼中倒映而出的飞出的血滴在转瞬间变得锐利无比,锋锐刀气从中斩出。
佛观一钵水,十万八千虫,我见一滴血,十万八千锋。
刀气纵横厮杀,徐闻侯却是从衣袖中翻出一个字,字为止,刀气也止在原地。
气运字,以气运写字,可以达到媲美一语成谶的效果。
“不错。”徐闻候给出这一个中肯的评价。
“不能往更深层次开发,上限还是太低。”周全自己做出评价。
严格来讲他原本的计划上限更低,这一次是占了人心和顾问白的便宜。
人心的相融性和顾问白开创的包容性让他能够同时拥有两强器的能力,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如果白首不能修复成功的话他就只能用人心来进行了。
现在这种情况比起他的预期要稍高上一线,至少比起之前的自己想的还要好。
“那也可以用。”徐闻侯眉头皱起,念头起落间,安慰道:“我认识一个人,他的一句话我挺喜欢的,‘大道朝天,小道也朝天。’”
周全听到这句话首先扑面而来的是骄傲,或说是自信。
这话是安慰他、也是鼓励。
六器是综合相行,当以一器来走的话上限必定是低的。
为什么鬼神们对于自身的先之在现在被称为进化,因为先之是有很多条路交缠成,有很多方面可以走的,神通就是结果,一个家族里是同样的先之,但神通必不相同,这样也算是另一种生物种类的多样性吧。
而他选择的这一条路就有点不同物种杂交的意味,虎狮相生而出的狮虎不可繁殖,猪和羊相杂交生出的生物也是不可繁殖,现实的骡子也是一样,只有可以繁殖的生物才能被定义为新物种的结果。
周全现在的路就提是难以延续,只能等接下来补全剩下来的六器,再慢慢摸索才能成为可以廷续的路,到那时《解六》的路甚至能比其他鬼神的终点更高,因为它的可能性更多。
这就就是典型的万事开头难、开头劲小,后劲头大。
“谢谢。”周全欣然接受。
关心你的人不可视之无物,这是人间的一点小美好,他外公是这么说的。
“要打一场试试看吗?”徐闻候询问,语气有些微不可查的轻快。
周全思索一下,点头,道:“请!”
还是一脸青肿的陈青烟紧抱着棉被一个死猪样的打盹,忽然一声惨叫撕开了一切睡眠,陈青烟惊地一不留神直接摔在了地上。
“那个羊羔兔子不让人好好睡啊!”
怒喊冲破天际!
早餐的餐桌上,周全和陈青烟分别用绷带吊着左手和右手,赵语家摸着下巴,深思熟虑了一下:“你们这是在玩角色扮演吗?”
周全和陈青烟各自给了他一个幽怨的眼神,这个委婉的问题一点也不委婉。
徐闻侯一如既往地遵循食不言的规矩,安静地拿起一块切好的鱼肉送入口中,再配上用泉水洗煮的香米,味蕾在口腔内绽放。
风轻云淡,似乎两人的伤和他没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周全恼怒地瞪着自己面前的蛋炒饭,早晨得到周全苏醒消息后匆匆赶来的周命和周美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侧。
蛋炒饭正是周命为周全准备的。
金黄色的米粒,夹杂着些许碎碎的瘦肉末,还有成块的胡萝卜以及饱满的玉米粒,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增。
“要我喂你吗?”周命看着周全因双手受伤而无法进食,忍不住关心道。
“不用。”周全咬紧牙关,狠下心猛地低头开始吃饭,陈青烟也不甘示弱,忍痛拿起饭碗用嘴抵住,用筷子将饭迅速送入口中,狼吞虎咽。
这两人简直就是饿死鬼投胎吗?!
云来生震惊之余加快了夹菜的速度。
三人的形象和徐闻侯成了鲜明对比,至少其他人是挺震惊的,外婆给孟秋竫夹了块盐焗豆腐,顺便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阿囡,小陈和你阿爹真不是亲兄弟,我感觉他们在莱在地方挺像的。”
她用的是闽南语,在场的大部分都能听懂她在讲啥,陈青烟端听到后立马端好吃饭姿态,细嚼慢咽起来。
吸吮完筷子端上那甜酱汁的孟秋竫听对阿婆这话脑海中也是开始翻找自己对父亲的稀少记忆,最后确定一点,自己能这么快适应陈青烟是有原因的。
于是对外婆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阿婆,这很好。”
她的笑容很有感染,旭日东升时山巅那静美的云雾,星夜海浪时那种明亮美丽的海洋泪,让人不自觉去亲近和喜欢,静静的,润过你的心田。
可惜她很少笑。
陈青烟也连忙点头,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