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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秘密暴露

* * *

“好吧,聂克丝……真心话还是大挑战?”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小苹花问道。游戏渐入佳境,睡意一扫而光。四个好朋友已经进行了很多古怪又搞笑的大挑战行动。在玩得很开心之际,又轮到聂克丝被提问了。她咬着下嘴唇,望着小苹花考虑该怎么做。

“真心话。”聂克丝最后回答道。

小苹花倾过了身子,压低了她的声音。“告诉我们你从没有告诉过其他小马的事情。”

聂克丝困惑地眨着眼睛,把脑袋歪到一边,“比如说?”

小苹花耸耸肩,“什么都行。”

“对,讲些帅气的事。”飞板璐补充道。

“这个,我真的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告诉你们的,但是……”聂克丝沉默下来,扭头瞥了她的背心一眼。“我确实……有些东西可以让你们看。”

“真的?那是什么?”甜贝儿问道。

“我想让你们看见了也没什么,但是你们必须保证不要告诉任何其他小马,暮暮和瑞瑞知道这件事,但是她们告诉我绝对不能把我的这件事让别的小马知道。”

“哦天呐,如果暮暮都叫你要保守这个秘密,那这秘密一定超酷的!”飞板璐咧嘴笑起来。“不过没问题,我们保证绝对不会告诉任何小马。”

聂克丝转而望着小苹花和甜贝儿,确保她们两个也同样保证会为她守住这个秘密。之后,尽管她们都在点头,聂克丝还是多加了一句。“而且你们必须对我保证,我给你们看过了之后,你们不会讨厌我,我们也依然是朋友。”

“唉,这是我见过最傻的保证了。”小苹花说道,甜贝儿在一旁点头赞同。“我们是可爱标记童子军,我们这辈子都会是最好的朋友。”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飞板璐宣告道,带着无比自信的笑脸。

聂克丝紧张地笑了笑,看着她的三个朋友。决心已定,她从睡袋里钻了出来,穿过房间钻进小苹花的衣柜里。一进去之后她就关上了柜门,片刻之间,衣柜里传来的只有衣物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小苹花,飞板璐和甜贝儿全都伸长了脖子,迫不及待地等着柜门打开。

聂克丝提心吊胆地走了出来,她的背心叼在嘴上。她走出衣柜几步之后便展开了她的翅膀,扇动了几下之后才把它们收拢到体侧。

甜贝儿,飞板璐,还有小苹花眼睛全都瞪大了,下巴也掉了下来。聂克丝放下她的背心,等着她的朋友们说些什么,但是只有一片紧张的沉默。她开始皱眉头,伤心地把视线从朋友们那里转开,眼泪开始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泪眼朦胧地向后一步步畏缩着退回衣柜里。

不过,聂克丝还没缩回小苹花的衣柜里之前,她的三个朋友已经一拥而上围住了她。

“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们你还长着翅膀?”小苹花问道。

“这个,瑞瑞告诉我如果有小马知道我同时长着角和翅膀,他们会嫉妒我的,并不是我想这样的,我只是长了它们,而且……”

甜贝儿用力点着头。“哦,没错!你会让珠玉冠冠和白银勺勺嫉妒死的!”

“但是你们不嫉妒吗?瑞瑞说所有小马都会嫉妒,我不想让大家这样……”

“才不呢,我们干嘛要嫉妒?”小苹花问道。“那就是你自己的一部份而已,嫉妒它就好像我会嫉妒甜贝儿的歌唱得有多好一样傻。”

“或是我会嫉妒飞板璐的滑板车耍得有多棒一样傻。”甜贝儿插了进来。

飞板璐用蹄子朝自己一指。“或是我会嫉妒小苹花修理东西——比如我们的社团据点——有多在行一样傻。”

“没错,就像我大姐姐苹果杰克说的,‘嫉妒根本一钱不值,因为它什么也改变不了。’”

“不过,为什么你会同时有翅膀和角?”甜贝儿问道,无法掩饰她的好奇心,“据我所知,同时拥有它们的小马就只有赛蕾丝蒂娅公主和露娜公主。”

“什么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小苹花问道,望着她的朋友们沉默的表情和茫然的眼神。“唉,好吧,可能也不算太明显。”

“那就说来听听,小苹花。”飞板璐说道。

“我敢打赌聂克丝的爸爸妈妈有一位是独角兽,而另一位则是天马。”

甜贝儿挑起一边眉头,“这样真能行?那个……我们班上不是有很多小马的妈妈是独角兽而爸爸是天马的吗?”

“可能不是每次都行吧,”飞板璐猜测道。“我是说,我们班上不是也有一只小马的父母都是独角兽,但是她自己却没有角的吗?”

小苹花点点头,转身跳上了她的床。“对,就是这样,我想飞板璐说得没错。这肯定是偶然现象。不过聂克丝,现在该你了啦。”

聂克丝,甜贝儿,和飞板璐钻回她们的睡袋里。脱掉背心让她觉得非常舒服。她的翅膀总是觉得在背心下面压得慌。在躺平在睡袋里之前,她让翅膀舒展了几下。然后把注意力转回游戏里。“好吧,甜贝儿,真心话还是大挑战?”

“真心话!”甜贝儿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关于你姐姐瑞瑞最好笑的故事是什么?”

甜贝儿打了个响鼻咯咯直笑。“哦,你们肯定会喜欢这故事的。”

甜贝儿讲完整个故事花了好一阵子,听完之后四只小雌驹全都在哈哈大笑。直到她们听到有谁在外面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敲打卧室的门。

“小苹花,你跟你的朋友给我马上睡觉!否则我会进来把你们全都五花大绑进你们的睡袋里!”苹果杰克大发雷霆,很明显因为半夜噪音已经怒气冲天,“明天一大早我还得踢苹果,我可没耐心跟你们四个耗上一整夜!”

四只小雌驹齐声哀呼“我们很抱歉”,然后结束了她们的游戏,决定就此晚安。小苹花吹熄了房间里的蜡烛,四个好朋友躺下来睡去。

不过,在大家沉入梦乡之前,聂克丝打破了沉默。“呃……姑娘们,谢谢你们还把我当做朋友。即使我让你们看到了我的翅膀。”

“呵啊啊,我们当然还是你的朋友!”甜贝儿在她自己的睡袋里半睡半醒地回答道。“我们是可爱标记童子军;就像我们帅气的主题歌里唱的那样,我们这辈子都会是最好的朋友。”

小声地清清嗓子,甜贝儿轻轻地唱起了歌。“我们是可爱标记童子军,尝试探索着真正的自己,我们永远都不会放弃,直到找到自己的可爱标记。”

当甜贝儿开始起头的时候,另外三个童子军也纷纷加入。并非在特长秀上表演的火爆刺耳的摇滚民谣,相反,三只小雌驹唱得很轻,声音轻到就连飞板璐的歌声都能入耳了。

伴随着她们自己的主题歌,四只小雌驹沉沉睡去,聂克丝是睡得最香的。

她终于向她的朋友展示了真实的自己,而她们也全都接受了她。

* * *

透过书房的窗户,法汇用他绿松石色的眼睛凝望着月亮,一杯橘子汁漂浮在他身旁,他慢慢地翻阅着一张卷轴,认真阅读着。这是他从密探那里收到的一封报告书,其中有些内容很有用处,其它则令他很烦恼。

他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大部份是这样。通过他的赛蕾丝蒂娅天才独角兽学园的通讯,他为所有的学校派去天马传递了“寓教于乐节”的主意。他甚至让一些小马镇中梦魇之子的成员接近车厘子让她确信这个主意很有价值。

最后,车厘子举办了她自己的寓教于乐节,藉此,密探完成了他的目标。在暮光闪闪四处苦恼的时候,他观察并和聂克丝说了话。

虽然被萍琪给搅了局,密探仍然获得了大量有用信息。他见证并报告了两起聂克丝施展的魔法奇迹:把一只小马变成一颗树,以及她在拔河比赛中的表现。这是只有极少数小马在这么年幼的年龄能够掌握的魔法。不可否认这潜力实在不可思议,但是这还不够。

聂克丝的行动和梦魇之月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她不会高傲地和小马村的乡巴佬们说话。密探报告她又紧张又胆小,几乎没有朋友。法汇绝不会相信所有这些是艾奎斯陲亚真正女王的所作所为,至少不会如此对待普通的小马。

但是潜能依然存在,而且足够让她成为梦魇之月。没有碎片遗留下来,再次尝试复活法术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聂克丝可以作为一粒种子,她可以被用来引导梦魇之月由于赛蕾丝蒂娅的干扰而分散的魔法轨迹,魔法将会承载梦魇之月的影子。回忆,情感,伟大黑暗女王的精华将会充入聂克丝体内,她将成为艾奎斯陲亚无可置疑的女王。

但是完成法术会非常困难,他需要时间准备。资源,还有最重要的,能量。这法术所需的魔力必须强到让他深恶痛绝的地步。这是在赛蕾丝蒂娅第二次来碍事之前就完成仪式的唯一确定的办法。

但是,想秘密地施展一个如此强大的法术,是根本不可能的,这是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于是法汇在品味橘子汁的时候,发现他自己陷入了思维的死循环里面。行动必须快速,免得节外生枝,但是他不能明目张胆地行动。法术必须强大,但是必须秘密进行。如果他不能掌握好这两者的平衡,他就得冒着再失败一次的风险,或者把他的真面目暴露给赛蕾丝蒂娅。他到底应该怎么……

“先生?”

“什么事,仪礼?”法汇问道,扭头望着正站在书房门口的管家。

“赛蕾丝蒂娅公主正在前门希望和您谈话,需要我请她进来吗?”

“是的,谢谢。”法汇回答道,闭上了他绿松石色的眼睛。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它们已经变成了原本的蓝灰色。然后他将杯中剩余的橘子汁一饮而尽,在冲上脑海的寒意中稍稍畏缩了一下,然后走过房间,坐在他最喜欢的椅子里,捡起了一本书。尽力让赛蕾丝蒂娅相信她打扰的唯一一件事是他安静的晚间阅读。

时间拿捏得刚刚好,法汇刚刚在椅子里拿起书坐好,门就打开了,公主走了进来。她的卫兵留在走廊里。

“谢谢你允许我这么晚了还能进入你可爱的家中。法汇,”赛蕾丝蒂娅公主说着大步走过房间,“我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什么。”

法汇把他的书放到附近的一个侧桌上。“一本好书,没什么别的了。不过,我很惊讶您在这个时候还会外出。您通常这时候都已经就寝了。”

公主在法汇面前站住了。“说句老实话,我现在可心烦得睡不着觉。”

“那么请随意,”法汇开口道,他向他书房中一个专门为皇家天角兽访客准备的大号坐垫示意了一下。“请您随便一些,然后告诉我您在烦恼什么。”

赛蕾丝蒂娅公主接受了法汇的邀请,就座之后,她开始讲述。她对法汇说起了森林中的那个法术,以及他的同事铁壁对那个法术研究之后的发现,以及赛蕾丝蒂娅已经听闻的关于梦魇之子的更多情报。这都是法汇早就知道的东西,但是他装出很有兴趣的样子。他认真聆听,并且适度地表现出震惊和怀疑。

“想像一下,那些小马们居然想要复活梦魇之月,我真难以相信会有如此愚不可及的行为。”当赛蕾丝蒂娅公主说完之后,法汇沉吟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新鲜的橘子汁,然后向她请示她是否也需要来一杯。她微笑着摇摇头。

“但是您阻止了他们。”法汇指出,随意地向公主举杯致敬。“而艾奎斯陲亚也继续在您的护佑下繁荣兴隆。那么您还有什么心烦到睡不好觉的事?”

一缕凝重的神色浮现在赛蕾丝蒂娅公主的面孔上,她望着法汇沉默了片刻。“我现在开始相信那个法术,即使被打断了,也并没有完全失败。”

“您为什么会这么说?”法汇关切地皱起眉头问道。

“你知道我的学生,暮光闪闪吗?”

法汇轻轻笑了起来。“为我所知也是我最为欣赏的最有魔法才华的独角兽?当然我知道您的学生,我敢打赌您学校里,从教员到学生每只小马都知道她。为什么您问起这个?”

“在小马镇春季庆典,我发现暮暮正在照顾一只名叫聂克丝的小雌驹,她说那是她的表妹。”赛蕾丝蒂娅解释道。“这只小雌驹,如果我所知属实,在森林的事情之后不久就和暮暮住在了一起。这只小雌驹,最近几天,在学校的周末活动展露出了两次技惊四座的魔法技艺。”

法汇端起他的杯子喝了一小口,对这个消息并不怎么在意。“我只能猜想,她家族血统中潜藏的魔法天赋实在是不可思议。”

“是的,我也宁愿相信聂克丝和暮暮有血缘关系。”赛蕾丝蒂娅公主说道,“但是,我查阅了户口记录,记录里暮暮根本就没有一个名叫聂克丝的表妹。实际上,在艾奎斯陲亚最近几十年的记录中,根本没有一只名叫聂克丝的小马出生过。就好像她是凭空出现一样。”

正从他的杯子里继续品尝橘子汁的法汇僵硬了一瞬间。他透过他的杯子盯着赛蕾丝蒂娅,在赛蕾丝蒂娅公主注意到他的样子之前,继续他的啜饮。

“凭空出现?”法汇清清嗓子重复道,“我的陛下,莫非您相信聂克丝在几个月之前还不存在,然后她就凭空出现了?”

“我不认为她只是出现而已,我还确信聂克丝的真实身份要远超出一只普通小马。基于铁壁和他团队的研究,我开始确实地理解,我打断的那个秘仪的目的是要让梦魇之月重生。”

“然后,在那个法术失败之后几天内,聂克丝就出现在小马镇了。在她注册入学之前,根本没有关于她的任何存在记录。关于聂克丝的过去,整个小马镇的居民没有一个能告诉我比暮暮亲口告诉我的更多的东西。就像我所说的,她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她简直就像是……法术变出来的。”

法汇点着头,“我明白了,您确信梦魇之月和聂克丝是同一只小马,这想法确实非常烦心。”法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确实明白您为什么睡不好觉的原因了。”

“不,法汇,你没有明白,”赛蕾丝蒂娅回答道,她站起来,踱到房间另一边,“事情没有你听到的这么简单。”

“到底有什么复杂的?”他问道。喝了一小口橘子汁,尽量压制住渗入他声音里恐惧的颤抖。

“事实上,聂克丝的一举一动和我所知道的那只雌驹毫无相似之处,”赛蕾丝蒂娅公主回答道,她踱到书房的窗前。望着明月,往昔的记忆一幕幕淹没了她的思绪。“梦魇之月,真正的梦魇之月,是个满怀复仇欲望,阴险狡诈,令小马们切齿痛恨的家伙。她渴望着把艾奎斯陲亚推入永恒的黑夜,不仅仅是为了要让小马爱上美丽的星空和明月,而且还为了夺走他们深爱的太阳。”

“她威胁着整个艾奎斯陲亚……我看着这一切发生,我看着露娜,我亲爱的妹妹,变成了那个可怕的怪物,被复仇心所扭曲。身为姐姐,我本应保护她,但我却失败了。我败得如此彻底,不得不把她流放到月球,我等候了千年之后才有六只小马做到了我没能做到的事。”

“而现在,”赛蕾丝蒂娅继续说着,她低下了头,难以再保持皇家的镇静,面孔上取而代之的是疲倦的神情。“过去几夜,我的梦一直在折磨着我,我看到聂克丝变成了我见过的那个怪物,她狂笑着把艾奎斯陲亚推入永恒的黑夜,她抓走了我的妹妹,就像抓走暮暮一样。我在梦中尖叫,拼命地去救她们,结果只发现自己坐在被冷汗浸湿的床上。”

“我恐惧着那只小雌驹,法汇,”赛蕾丝蒂娅深深地叹息,“但是同时,我又因为我对她的恐惧而感到非常内疚。”

“您为什么会感到内疚?”法汇问道。

赛蕾丝蒂娅转身背对着窗口。“因为聂克丝没有做过任何值得恐惧的事情。我亲眼见过聂克丝,在一场短短的晚宴上,她一点都不像是我知道的梦魇之月,一开始她还很怕我和我妹妹。她缩到了一边,直到暮暮鼓励她,聂克丝才上来向我们问好。

“是露娜最后才解除了她的拘谨,在那之后,聂克丝有说有笑地聊了很多,她说到了朋友,说到了学校,说到了她这个年龄的小雌驹可能说到的一切:全都是梦魇之月根本不会关心的事。”

“因此我非常两难,”赛蕾丝蒂娅公主解释道,“我担心着聂克丝可能的转变,但同时我也确信她和梦魇之月并不相同。她是那个法术创造出来的结果,但是她的一切,诸如她的生活,她的欢笑,还有结交朋友都和任何普通的小雌驹都没有什么区别,这点,法汇,让我非常为难。”

“任何小马都会对此很为难的。”法汇说道,装出关心的样子。“您能来告诉我这些令我感到很荣幸,但是我必须请教一下……露娜对她是怎么想的?毫无疑问她……曾经的梦魇之月,应该能判断聂克丝的真正天性吧。”

“我……我必须承认,我在尽一切努力对露娜隐瞒这个秘密。”赛蕾丝蒂娅公主说,声音中透出沉重的负罪感,“这并不容易,一段时间之前从无尽之森爆发的那股魔力波动,她也能同样能感觉得到。还算走运,我最后让她相信没什么可担心的。在我告诉你之前我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

法汇皱起眉头,“您居然把这件事瞒着露娜倒是让我很意外,在这件事上您不信任她吗?”

“不,我当然信任她。但是……我对她保守这个秘密是为了保护她。”公主承认道。“你可以觉得我这么做很愚蠢,法汇,但是我毕竟是露娜的姐姐,而且是我让她变成了梦魇之月,我再也不希望让她卷进这种事里面了。”

“所以我才来找你,法汇,”赛蕾丝蒂娅公主继续说道,她从窗前离开,回到与法汇相邻的座位上。“因为,我不能让露娜卷入其中的话,我就得和其他小马商量。我需要一位能给我真知灼见的小马。我对聂克丝的恐惧是不是错误的?我怀疑我的学生评价其他小马的能力是不是错误的?如果暮暮已经注意到了聂克丝和梦魇之月的相似性,如果她觉得聂克丝很危险,为什么她不来找我?”

“而且就算是聂克丝成长到同样的体形和力量,她是否还会是之前的自己?或者……我的梦所告诉我的真是简单的事实吗?最后,聂克丝会不会变成这世界上我唯一真正恐惧的那只雌驹?”

沉默笼罩着整间书房,法汇慢慢地把视线从公主身上移开。他闭上了眼睛,微微晃动着杯中的橘子汁,尽力装出正在深思问题的样子,实际上,他正在思考的是当前的整个局势。

赛蕾丝蒂娅公主看到了这个孩子可能会对艾奎斯陲亚构成威胁,但是并没有因为她的感觉而采取行动。她空具天角兽的力量和威能,却因为她那该死的软弱心灵而踌躇不前。如果她的弱点不是如此可悲,他可真的要替公主遗憾了。因为这些弱点,她为梦魇之月回归的想法而恐惧。她为不得不面对艾奎斯陲亚的真正女王而恐惧,非常好。梦魇之月再也不会被露娜公主和她衰弱无力的感觉所阻碍了。

优柔寡断,多愁善感,胆小如鼠,所有这些弱点只不过更加证明了法汇关于赛蕾丝蒂娅公主根本不适合统治艾奎斯陲亚的判断。在他心目中,只有梦魇之月那样的冷酷贤明才能保证这个王国的未来。不过,这些弱点也不是一无是处。法汇从杯子里呷了一小口橘子汁,藉此掩盖住几乎浮现在他嘴角的微笑。他强迫这笑容消失,放下杯子开始说话。

“您对聂克丝的恐惧并不是错误的,您的工作就是统治这个王国并且审查和预测任何可能对艾奎斯陲亚构成威胁的事物。现在,聂克丝是一个被确定的威胁了。梦魇之月在被记录的历史中,是艾奎斯陲亚出现过的最糟糕的东西。而且,即使聂克丝变成她的可能性很小,那么您也必须把她当做一个值得认真对待的威胁。”

“但是我不能因为聂克丝可能会这么做而惩罚她,我不能因为还没有犯下的罪过而惩罚一只普通的小马。”赛蕾丝蒂娅争辩道,“不仅仅因为这不合乎艾奎斯陲亚的法律,而且暮暮也绝对不会因此原谅我的。”

“您对您学生的关怀令我很感动,赛蕾丝蒂娅公主,但是我应该不需要提醒您,您需要挂心的是一整个王国吧。比起让一只特别的独角兽不再喜欢您,把艾奎斯陲亚的每只小马从梦魇之月的危险中拯救出来不是更重要吗?”

“确实更重要,法汇,”公主非常勉强地承认道,“或许,如果我再坚强一点的话,我就可以毫不留情地下达对这个王国最合适的决断了。但是我,我不能,也不会在没有更多确凿证据的前提下处罚聂克丝。就算我会因此彻夜无眠。”

“那么或许我可以提供给你证据。”法汇回答道,温柔地笑着。

“而你要怎么做?”

法汇扭过头,视线扫过堆放在他书房书架上的大量书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斑马的家乡有一种魔法仪式或许正好可以解答这个难题。”藉由熟练地一触,他轻轻从书架上浮起一本书,并且翻开了它。他翻阅着书页,并没有真正读里面的文字,只是为了装得更像而已。翻阅了一会儿,最后停在书籍深处的一个位置上。

“唔,是的,研究它需要些时间。准备可能需要更久,不过只要这个法术运行起来,您就可以窥见聂克丝的深层意识,甚至她的灵魂。只要一眼,您就可以看出这小雌驹是否就是您在恐惧的那只小马。”

恐惧和怀疑的负担开始从她胸中消散,赛蕾丝蒂娅终于露出了微笑。“法汇,你真的确信你可以准备好这个法术吗?你能保证这个法术真的有你所说的效果吗?”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向您绝对保证,但是我非常确定。”他回之以确信的笑容。

“那么拜托了,在宫殿内集中精力研习这个魔法。我会安排你施展这个法术所需的任何东西,所有的东西。”赛蕾丝蒂娅公主穿过房间走近他。“尽你所能把这个魔法准备好,越快越好。”

法汇恭敬地鞠躬,“乐于从命,公主。不过我必须警告您些事情,如果我对这个法术的记忆没错的话,那么聂克丝必须被送到这里来。除非她在相同的房间里,不然什么也做不了。聂克丝必须被带到这里来进行这个法术,她必须从暮暮身边被带走。”

微笑从赛蕾丝蒂娅公主的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蹙眉。片刻间,太阳公主沉默地坐在那里。“聂克丝必须从暮暮身边被带走?”公主问道,强烈希望她只是听错了。

“是的。”法汇冷淡地确定道。

“但是暮暮不能陪着她吗?”赛蕾丝蒂娅公主问道,“她们两个真的必须被分开吗?”

“我很确信。”法汇回答道,声音中透出深深的遗憾。“我认为让在魔法方面具备如此才华的独角兽参观这个测试是不明智的,即使是您的力量远超她,要是她以为我们是在伤害聂克丝,她依然可能在您来得及阻止之前就做出什么遗憾的事情来。另外在聂克丝被测试的时候,当糟糕的结果有可能揭晓的那一刻,对于暮暮实在太过于残酷了。”

法汇长叹一声,用蹄子揉着他的额头。“简单明了的说吧,公主,您真的想让暮暮经历这些事吗?您真的想把她带到这里,亲眼看着测试,领会可能发生的事情吗?照我看来,我觉得让暮暮旁观这个魔法测试只会给我们造成更多麻烦,而且给她造成更多心灵伤痛。尤其是如果她真有您所说的那么疼爱聂克丝的话。我必须强烈建议把暮暮留在小马镇。”

“那么这件事就交给我来负责好了。”赛蕾丝蒂娅公主声音里充满了挫败感,她的心再一次沉了下去。“法汇,那就请你集中精力准备魔法测试,我……我会负责亲自去把聂克丝接过来。”

“您确定吗?”

公主点点头,“这是暮暮应得的。”

法汇向公主安慰地笑了笑,合上书本把它插回书架上,“非常好,我会在明天早上开始准备,我需要些时间来研究这个法术,需要些时间来准备法术所需的材料。当法术准备好之后,我会向您报告,您就可以开始您负责的部份了。之后只需要几分钟时间,我们就可以知道聂克丝对于艾奎斯陲亚到底是不是一个威胁。”

“谢谢,法汇,”公主说道,她的微笑非常虚弱,而且无精打采。“你今天晚上为我提供的这么多服务已经超出了我的期望。”

一个玩味的微笑浮现在法汇的嘴角,他向公主微微鞠了一躬,“请多给我一些信任,公主,毕竟,我的特殊天赋是创造和研习复杂魔法。”

“哦,我可没有忘记,无论如何,不久之前你还是我忠实的学生之一呢。”赛蕾丝蒂娅公主以她平常开玩笑的语气取笑道。“现在我想我今晚已经打扰够了,我会回城堡去休息,但是当你准备好法术的时候请务必告知我,另外,请不要把我们之间的对话透露给不必要的小马知道,我不想让露娜为此心怀负担,而且我也不想让梦魇之月回归的消息引起公众的恐慌。”

“当然,公主,”法汇回答道。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和公主一起走到书房的门口,“除了那些需要知道这些的小马之外,我会严守这个秘密。现在,希望您晚安。”

“也祝你晚安,法汇。”赛蕾丝蒂娅公主说道。

法汇向公主挥蹄告别,目送公主走出他书房的门口,他直到公主转过走廊的拐角,才推上了门,走回书房的深处。他望着窗口,面孔上始终保持着温和愉悦的微笑。目视着公主走进庄园庭院,乘上她的马车,然后离开。

直到赛蕾丝蒂娅公主离开他的视距范围,法汇才让他的蓝灰色双眼变回象征着梦魇之子成员身份的绿松石色,他温和的笑脸变得险恶,费了好大劲,他才控制住没让自己纵声狂笑出来。

点亮了他的角,法汇开始从他的书架上抽出书籍,没错,他需要时间来准备,但是现在他已经拥有了他需要的全部时间。他再也无需担心公主的行动,因为她正在等着他来帮助她。他甚至已经让公主确信必须把暮暮留在小马镇,这会让他的计划变得更加简单。

第二次机会,他拥有了第二次机会来完成那个法术,把这个机会放到他蹄中的不是别的小马,正是太阳暴君自己。命运和天时都站在他的一边了。连这个世界本身都在帮助他请回艾奎斯陲亚的真正女王。

“赛蕾丝蒂娅,欢迎一块儿来为你自己掘墓。”在继续摆在他面前的工作之前,法汇轻声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