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耳见到墨掉,就像在丈夫面前见到情夫那种感觉,既淡定又从容,一副熟悉而又陌生的样子。
归根结底是没有经过火烧土埋,灵魂不够纯净,病痛没有达到刻骨在心的程度。
她既嫌弃墨掉是个下人,又惦记墨掉对她的好。
说来也奇怪,墨掉一旦到地府,就长得不男不女,还半边白脸半边黑脸,怎么看怎么别扭,就更让冯玉耳看不顺眼。
冯玉耳往西门欢身边靠了一步,因为墨掉一直看着她,惹她非常不爽,又碍于情面,厌弃地问道:
“你怎么来了?”
墨掉低着头,尽量不让冯玉耳看到他那张一阴一阳的脸,“我是不打算来的,见你出门这么久没有回家,所以就找来了。”
“谁要你找了?”冯玉耳生气地说,“我是三岁孩子吗?是怕我走丢了还是怕我被别人拐跑了?真是莫名其妙。”
“他不是莫名其妙,而是早就来了,只是躲着另有图谋,”西门欢看着墨掉话里有话地说,“没必要牵强附会,搞得那么神秘!”
“我搞什么了?”
“中饭和晚饭一并吃的吧?”
墨掉是知道西门欢有多大的能力,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是给足了面子的,于是说了一句极不打介的话:
“出来打工混口饭吃真不容易。”
“墨先生,你坐到我这里来,”林正义起身请道,“来来来,坐到起说话。”
“林老先生,您坐,您坐!我坐这儿就行。”
墨掉一边感谢林正义,一边拉过椅子:“我就坐这儿,离西门欢先生近些听得清楚,对了……。”
他看着三位美女,“哎哟,差点怠慢三位美女姐姐,”一边点头弯腰,一边微笑着打招呼:
“罗姐姐好,方姐姐好,柳姐姐好--。”
打完招呼,见林老先生入座,方才坐下。
方莲这个人三句话不离本行外,还事事跟她的职业挂钩,她说,“你们果真是姘头?就不跟自己人冯玉耳妹妹问好了?”
说完,抬起一个哈哈笑道,“墨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你这一客气倒是让我满身起鸡皮疙瘩。”
柳丝丝不怀好意地说,“此一时彼一时,往年不同新岁,长大了嘛。”
“哎哟,”方连惊问道,“是岁数长大了,还是身体某个部位长大了?要不掏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墨掉一听这话脸一下红到脖子,心跳也加快了,这方莲真是名副其实的养羊专业户——骚包得很啊!
为了避免跟方莲正面交锋,墨掉便看了一眼西门欢,请求援助。
西门欢是地府土地局长,还不知道墨掉的眼神?于是说道: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墨掉,你就不要装疯卖傻胡乱找话说,什么时候来的?躲在那里?他们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吗?”
“亲爱的,”冯玉耳勾着西门欢的手问,“你说他一直都在?”
“他坐在你的面前,当面问呀!”
“墨掉?”冯玉耳板着脸问,“你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
墨掉看了一眼冯玉耳不语。
“你要是有这个毛病的话,我就让爸爸把你开了。”
俗话说得好,真佛面前莫烧假香,假香烧多了没人缘。既然西门欢打圆场,又给足面子,何必隐瞒真相呢?
所以低头不语,便是承认在偷他们说话。
“好家伙,你居然敢躲在暗处听我们说话,”冯玉耳走过去站在墨掉跟前,指着头说,“你把头给我抬起来!”
墨掉慢慢抬起头看着冯玉耳那张愤怒的面容,好像狮子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低沉而震破心扉的吼声:
“你经常在爸爸妈妈房间里偷听?”
“没有,从来没有过。”
“那就是在我的房间里偷听啰?”
“也没有。”
“要不是我男人及时发现你偷听,你就不打算现身是吧?你给我说说看,昨儿个晚上你在不在这里?”
“不在!”墨掉低着头说,“我昨儿个没有来。”
“是吗?”西门欢故意为难似地说,“做人要诚实,来就是来了。我要是冤枉你,在座的其他人可以证明。”
墨掉的出现,让冯玉耳整个人不但活跃了,而且得到了某种神力,好像变了一个人。
有可能是娘家来人了,胆量大了。她不光有地面世界人的记忆,还有地府死鬼的思维。
所以她说,“墨掉,你是个大骗子。昨儿个你明明在场,一切都听见晓得了,为啥子还要我给你讲晚上西门欢讲的那些事?你给我说说看,你到底有何意图?”
西门欢这个人其实不坏,他要是收拾冯玉耳,随便调整一下李灯家祖坟风水盘,让冯玉耳得个消渴症,或者内部五期肿瘤,冯玉耳就死了,他要是调整一下墨掉家祖坟风水盘,墨掉还有命吗?
只听他问道,“墨掉,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理解了?”
墨掉点点头。
“你还要继续往下听吗?”
墨掉为了打动西门欢,因此思考好一会儿才问道,“西门欢先生,你在为吕素素和那些无辜被李灯整死的人报仇吧?”
“就算是吧。”
“我墨掉是佩服你的,也是支持你的。”
“为什么?”
“古人早就说过,‘有仇不报非君子!’墨掉支持你。”
柳丝丝问,“你为什么要支持他?”
“我是晓得,”西门欢说。
“说来听听?”
“他是为了救冯玉耳老师。”
大家一齐看向冯玉耳,柳丝丝问道,“玉耳妹妹是教师?”
林正义见西门欢低着头,于是看着冯玉耳问,“你跟欢欢在地面世界是同事?”
“我,我…,我不是老师。”
“欢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西门欢抬起头,两眼充满血丝,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她虽然叫冯玉耳,但不是墨掉要找的冯玉耳。”
“你继续,”方莲说。
“你们知道省市有多少同名同姓的人吗?全国有多少同名同姓的人吗?”
“唯独有偶,墨掉盯上了你的小女朋友?”方莲问。
西门欢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墨掉问,“如果她们都有难,你救得过来吗?”
“能救一个是一个,只要叫冯玉耳,就是我墨掉的恩人,就是我墨掉的冯老师。”
西门欢听到此话沉默了,大家看着墨掉沉默了。
“闹了半天你不是来看我的?而是在找你的冯玉耳老师?”冯玉耳脸上的颜色跟死灰一样,指着门口说,“找你的冯玉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