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山林见方莲陷入无限地回忆之中不能自拔,于是站起来说道:
“看你现在做丽人院的老板娘也没大方到哪里去,连烟都不要我抽,你真是个吝啬鬼。”
“不是我舍不得钱,而是我总觉得还有好多弟弟妹妹吃不上饭。我们开始享受了,他们还在为生活痛苦。”
方莲说到此,落下了眼泪!
“我就是忘不掉那些弟弟妹妹。”
但凡刻骨铭心的记忆,哪怕化成灰都是无法忘记的,譬如现在的西门欢,方莲,柳丝丝,罗姗,林正义,牛山林,当然还有活人墨掉,他们沉寂在各自痛苦的世界里。
方莲尽管有钱了,还是舍不得给自己花,总想着孤儿院里的弟弟妹妹----。
冯玉耳见大家沉默不语,于是说道,“芳姐姐,你就不要想他们了,现在好人越来越多,他们会替你照顾弟弟妹妹的,你就别为此烦累,我们还想听下文。”
方莲接着讲述。
吃过晚饭,园长还没有回来。我就去找管理孩子的妈妈!
“妈妈,园长怎么还没回来?”
“这么晚不回,恐怕就不回来了,唉,”妈妈叹口气说,“她肯定没把事情办下来。”
“办啥子事情?”我又追着问。
“哎,”妈妈又一声长叹,“我们这院子里的孩子是越来越多,可这房子却是越来不中用了。”
孤儿院是一大片瓦房,长长的一排人字形结构瓦房只有一层楼,总共有十一间房,每一间房三米宽,五米深,最高处三米二。
妈妈根据不同孩子的情况,分在不同的房间,这样便于管理。
每当妈妈打开房门的时候,弟弟妹妹有的爬出来,有的跳出来,还有的手牵手走出来,他们或靠在墙壁上,或坐在地上,或站在空地上,总言之,我们家里的情况除了特别外,还是特别。
天晴,弟弟妹妹还能在院坝里跑,闹,哭,笑,不过扬起的灰尘把弟弟妹妹的喜怒哀乐淹没在院墙内,好像永远飞不高,也跨不过院墙一样。
要是遇到刮风下雨的话,弟弟妹妹就站在门口,望着篱笆墙的那种眼神,永远看不懂他们在想什么。
雨要是下得大了些,院里积水不说,关键瓦房还四处漏水。聪明的妈妈和园长便用塑料膜搁置在弟弟妹妹睡觉的床上,只有这样才不会淋湿他们的衣服和被褥。
但是流下来的雨水却在屋里形成泥潭,汇成小河。好玩的弟弟妹妹趁妈妈不注意,溜到地上,你一脚我一脚,弄得到处都是泥水。
他们将沾满稀泥的小脚丫要么伸进被窝里,要么在床上乱跳,唉,那种生活简直没法形容。
妈妈说园长上市里开会,其实是去要钱的。
上面拨给孤儿院的钱,由于山区衙门没有工矿企业,就没有财政收入,然而这里那里都需要钱,有关领导就把拨给孤儿院的钱拿去别的地方急用了。
莫说建孤儿院,就是修缮孤儿院的钱都没有。
那天晚上,我替妈妈照看弟弟妹妹,让她回家去看看瘫痪在床的老人。
我或许是跟李士在一起没有睡好,躺在熟悉而踏实的床上就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有个哑巴小弟弟翻掉在地上,面朝下,嘴伸在泥土里,吃一嘴喉咙泥,等我醒来的时候,那个可怜的弟弟已经死了。
我为此躲在厕所里扇了自己九十九个耳光,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这是真的。
这件事还不能传出去,只能院里内部人知道。
我把死去的弟弟抱起来,为他洗去身上的泥浆,然后用李士给我的钱为他买了一件漂亮的衣服穿上,然后将他平平的躺在木板上,给他道歉:
“弟弟,姐姐粗心大意,没照顾好你,请原谅姐姐。姐姐向你发誓,只要姐姐在,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给弟弟道歉的时候,那些爱打打闹闹的大弟弟大妹妹居然不打不闹了,他们静静地跟我站在一起,后面站成一排又一排。
看着弟弟妹妹我实在忍不住,背过身抹起了眼泪。
妈妈和园长赶回来把死去的弟弟送到火葬场,就把我的心和弟弟一起结束了。
当时我暗暗发誓,这一辈子就是把自己卖了,就是做妓女,我要把赚到的每一分钱捐献给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们,哪怕他们过得好一点点,那就是我的安慰。
我把省下的钱和李士给我的几万块钱全部捐给了孤儿院,跟他们一起翻修房子,把泥土院坝铺平整。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要三个月了。房子总算翻盖,不漏雨了,地面总算铺平了,弟弟妹妹不再因为坑坑洼洼绊倒。
我该走了。
我要去挣钱,要为养我的家和我家里的那些弟弟妹妹尽一点绵薄之力。
我跟园长和妈妈告别的那天,当着他们的面吐了。我不知道是怀孕了。
因为三个月的忙碌,我不记得自己的生理期,还有没有生理期,因为我忙得像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