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拿着吧姥姥。”
“你管这些干啥子?”姥姥生气地说,“没有钱我不晓得问你爹娘要呀。快收起来,等你好了自己用,姥姥不花你的钱。”
“姥姥,我都成这个样子了还要钱干啥子?你拿着这些,在玉耳和你还能吃还能喝的时候,就花了它吃了它吧---。”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姥姥打断玉耳的话说,“你赶紧好起来。姥姥等你好了,带姥姥一起花。”
冯玉耳见姥姥不肯接受她的钱,两眼像两口泉眼,忽然往外冒水,哭得跟泪人儿似的。
姥姥见劝不住,只好收下卡,贴身揣起:
“我用还不行吗?”
姥姥接过卡,冯玉耳立马转脸微笑。
燕门关心疼地把冯玉耳搂在怀里,一个劲儿按摩她的背,眼里的眼里全是泪水。
冯玉耳仰起头看着她问,“姥姥,墨掉去超市买东西,你给他多少钱?”
姥姥就当着玉耳的面计算肉多少钱,米多少钱,酒多少钱,总笼统多少钱,然后再多给墨掉多少备用金……。冯玉耳听到这里,赶紧打断姥姥的话说:
“你不能给下人那么多钱。”
燕门关一听这话,觉得不妥,啥子下人上人,其实都是人。她回头看了看门口,怕是墨掉出现在哪里,要是听见玉耳拿他当下人看,还不伤心要死?
门口没有人,姥姥这才看着冯玉耳说,“玉耳,你以后不能叫他下人明白吗?”
“他本来就是下人嘛。”
“你还说?”姥姥拿眼睛把玉耳瞪住,“人家为你忙前忙后图个啥?”
“冯华山不是给他工钱了吗?”
“给钱人多呢,”燕门关说,“你那些老师,以前那些保姆,你同学的妈妈,阿姨,他们留下来了吗?”
燕门关说到同学二字,冯玉耳就把头垂下去了,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说:
“姥姥,你要注意墨掉。”
姥姥不理解玉耳的意思,就盯着她的脸看,冯玉耳接着说:
“人家在我们家都待不住,偏偏他能坚持下来,你觉得不奇怪吗?”
“你爹也这么说,你娘也说过。可是我见那孩子为人老实,做事又勤快,你爹叫他打理院子,人家没敢一天耽搁,把院子弄得井井有条---。”
“他是在骗取你们的信任。”
“玉耳,你今儿个怎么啦?”
姥姥把手放在玉耳额头上摸,心想刚喝过酒,发烧也是酒烧,身体应该滚烫。
可她万万没想到,玉耳的额头哇凉哇凉的,直往外冒寒气,燕门关心里一惊,问道,“玉耳,你这是----。”
墨掉见燕门关脸上布满恐惧,想必是遇到妖人西门欢了,赶紧打开阴阳眼,嗅觉大法,并没见到西门欢,再说窗阳光明媚,正值上午八九点,西门欢是不会来的,既然如此,冯玉耳的头为啥那么冰呢?
心不属于身,身亦不温暖。
说不出口的话,姥姥无奈地摇摇头掠过去了。
冯玉耳却对她说,“姥姥,他从超市里回来退你钱吗?”
姥姥点点头。
冯玉耳又问,“他给你单据吗?”
姥姥眨眨眼睛,思索一阵,说,“好像给了----。”
“好像给了?”
“是不是有时候没有给?”冯玉耳枯瘦如柴的脸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狰狞,看不出任何表情。她煞有心思地说:
“你把钱给他,他万一跑了咋办?”
“哎,那能有几个钱?再说,他要跑早跑了。”
“姥姥,这你就不晓得了,他为啥不跑,就是看在你让他采购东西。今天买米省几个钱,明天买面省几个钱,后天买油又省几个钱,长此以往,是不是越省越多?我还只说的是省,他要是贪呢?那就多得去了,他要是动脑筋卖劣质材料,一年下来赚得更多。”
燕门关听冯玉耳把墨掉的人性分析得狗屎不如,就不高兴了,她说,“玉耳,你都这样子了,还在乎啥子钱?”
“我不是在乎钱,我是怕他积攒够了路费,趁我们不注意,买车票跑了。”
姥姥这才恍然大悟,一把抱住冯玉耳:
“玉耳呀玉耳,你担心的是这个?姥姥何尝没有担心过,他要是一走,你我二人臭了也没人知道。”
墨掉听到这里,心里那块石头落下的同时,更加坚定了要救祖孙二人于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