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情我很明白。可是玉耳,我进来时,你睡着了。我醒来之后,你坐在地上,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像是做了一场梦,你动了一下,我也随之醒了。当我醒来时,发现一只手拿针,另一只手抓着你那个----。”
“那个?”
“裤腿。”她用手里的针指了指墨掉裤衩说,“来来回回地穿针走线。这时,我看见你醒来,见我拿着你裤腿,势必被吓到,一定要猛然站起来,急转身,这样针尖会扎入肉里。因此,当你睁开眼睛时,我就咬断线头----。”
她低头看着墨掉的裤子内侧说道,“不信你摸一摸那里,线头上还留有我的口水。”
“口水?”
经过冯玉耳的这样一番形容,完全让墨掉摸不着头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线头,确实还湿漉漉的,还真有唾沫。
冯玉耳才干数月的针线活,便达到仙人手法?飞针走线出神入化,成绣仙了,还是成精了?因而说道,“玉耳,你在梦中为我绣的?”
“我醒了就不给你绣那么两个字了。”
冯玉耳看到墨掉满脸的不信任,又连忙解释道,“我不仅没有时间动过你的东西,还连看的心思也没有过,而是飞针走线、一气呵成。就像小时候练习毛笔字一样,行云流水------。”
“这么神速?”
“我说一句话,你们莫生气。”
“你说吧。”
“只是你身上的味道怪怪的,有男人的味道,也有女人的味道----。”
经过她那么一说,墨掉就信了,她不是撩裤衩的,而是一心在绣字。所以双重身份的事情没有暴露。
墨掉脸上的凝云散去,色彩立刻漂亮很多。
但是,不管怎么说冯玉耳是个病人,不该在危险地区乱写乱画,为消除这种事情在他的身上再次发生,于是说道:
“……,玉耳,想不到你走火入魔了,竟在梦中会穿针走线。任何事情都不可以操之过急,应该慢慢来,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将来要绣,待你重获健康时,给心上人露一手尚可,却莫为浪费了时间和精力------。”
冯玉耳突然哭起来。她说,“墨掉,首先谢谢你。但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痛。你说慢就慢,再说哪个愿意自己身体上的病慢慢好呢?病痛长在我的身上,苦难者,吾也……。”
墨掉连忙将她拥入怀中安抚道:“我希望你马上,立刻,现在就好好地,可是我们还做不到嘛。”
“墨掉,你不需要安慰,你已经用真心帮助我了,感谢你。”她眼都不眨地说,“我爱你。”
她挣扎着让墨掉松开手,然后从怀里钻出来,说,“我实在是太痛苦了。”
墨掉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安慰道:“在这世上,你说多少人不痛苦?以我为例,天生没见过不争气的父亲,十一岁还没钱读小学。我妈妈有时疯,有时-----。”
“墨掉,”冯玉耳替他擦干眼泪,说,“你为什么会流泪?”
“我不知道。不过看见你流眼泪,我就想哭。玉耳你怎么把鸟人二字绣到我的裤子上?”
冯玉耳看着墨掉想了一会儿,说,“我总感觉不对劲,却也说不出为什么,心里总是怪怪的,憋得很难受。”
“玉耳,这两个字可以表达你怎样的一种情绪?”
“我只想绣出这个字,绣出来,心一下子舒畅了许多。却偏偏不知所以然。”
“这两个字在告诉我什么呢?”
“不!我不是冲着你来的。”
“那么你读一读这两个字,或许能受到启发。”
冯玉耳看了墨掉一眼,便低下头念道:“鸟人。”
墨掉担心她长时间生病会神志不清,所以问道,“是鸟,还是人?或者是‘咬人’?”
“我只是想发泄一下自己的愤怒,但是不知向谁说出口,”冯玉耳低着头说,“你必须信任我。”
“我并没有不信你。”
“我总想说些什么,只是没有找到对象说。关于‘鸟与人’的关系或者‘咬人’的问题,总之我讨厌这家伙。”
“这两个字在你心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吗?”
冯玉耳想了想,说,“过去没有,近来也没有。”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
她忽然又解释说,“我真想把男人骂个狗血淋头,然而我并没有把你骂。”她担心墨掉会多疑问、不信任她,便倚在墨掉怀里,看着他说,“骂冯华山,我也不会骂你。”
墨掉知道她在骂西门欢,也相信西门欢不在她说的话,但是墨掉这样问就是想增强她的记忆、犯病时,知道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