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没有强忍,哪有强出头。
只不过,报恩之路,似乎越走越远,越走越艰难。
燕门关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早已习惯了,哪里看得过去,杨淑珍没完没了的拳打脚踢墨掉。
于是冲过来,一把将墨掉拉到身后,站到杨淑珍前面,问道,“亲家母,即使昨夜小墨入住玉耳的卧室,就她现在这般模样,又有谁会去摸她一下?”
“他是叫花子。”
“叫花子也有尊严,也有感情,”燕门关声情并茂地说,“你一早起来,就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因何缘故?”
“你说呢?”
“我说你糊涂了,中邪了。”
“我中邪了吗?”杨淑珍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我糊涂了吗?”
“我看你不但糊涂了,如今还是个疯子,逮住谁就咬。”
“你才是条疯狗!”
说着,杨淑珍朝燕门关脸上就一巴掌。
“你吃我儿、活我儿也就罢了,你那女子上班吗,挣钱吗?打扮得像个妖精,还要好吃好喝的,还成天跟着一帮野女人火伙弄伙火,说是拍戏唱歌挣钱,尽烧钱吧?”
“一码归一码……。”
“不!”杨淑珍斩钉截铁地说,“怎么一码归一码呢?”她指着冯玉耳说,“当年她给我生了这么一个孙女儿,我也就认了,没想到……。”
杨淑珍指冯玉耳的手,好似一把尖刀,乱砍乱划,伤透脑筋似的说,“出娘胎就出了问题,不是让我高兴的,是来祸患我的。你看看,把我家搞成什么样子了?这些我也就忍气吞声了,没想到你们还站在下人一边挤我……。”
说时迟那时快,杨淑珍反手又给燕门关一巴掌,“你养狐狸,祸害巨富,说你们劫富济贫呢?还是骂你们眼馋?”
如果说前一个耳光把燕门关打得晕头转向的话,那么后一巴掌则是将燕门关多年来的辛酸苦楚一并儿打发出来了。
她也是忍无可忍了,就冒着吃奶的劲,对着杨淑珍的脸就是一把抓,又出腿踢那个位置,往死里整。
两人打得难解难分。
杨淑珍拽扯燕门关的衣服,燕门关撕拉杨淑珍的裤子,杨淑珍挠燕门关的脸蛋,燕门关抓杨淑珍的胸部,你方唱罢我登场,水火不容,骂得狗血淋头,打得火花乱飞。
杨淑珍骂燕门关曾经偷过多少男人,把那什么的什么都拿出来骂,不可入耳,而燕门关骂杨淑珍年轻时偷过多少汉子,把那什么的什么都磨平了,笑她一马平川。
两个老妇在一九五八号山庄手不留情,口无遮拦,一边打一边骂,场面十分残暴。
冯玉耳坐在轮椅里,哭成泪人,喊父亲喊母亲,求祖母乞姥姥,虽然哭破嗓子,但两个争强好胜的老女人却如点燃的鞭炮,乱炸了。
她们怎么会考虑到冯玉耳的心情呢?
再说,两头母虎开战,必将争个输赢,就不会顾及脚下的花花草草,见什么摔什么,片刻之见,把家里弄得一片狼藉。
两人身上,脸上也无须细述,一人上衣扯破了,一人裤子抓烂了,一人左脸鲜血直流,一人右脸血痕斑斑,可谓是两虎相争,两败俱伤。
打架是一项力气活和技术活,最后靠的是力量和智慧。
燕门关靠柔韧的身板与日常劳动打交道,一手抓住杨淑珍的领子,把她按在角落里,一手握成拳,往面门而打。
而杨淑珍靠着身体分量与江湖老道的配合,左躲右闪、招架自如,看看打个平手。殊不知她突然调整了策略,打起心理战术。
燕门关出拳头,她既没有眨眼睛,也没有闪躲,而是直视着燕门关的拳头,任凭她击打。
燕门关心想,“你个老乌龟,躲得过初一,还躲得过十五吗?老娘的这一击,非打不可,让你知道厉害……。”
于是铆足劲,一拳挥上去。
当她的拳头离杨淑珍面门仅有半公分时,说快就快,杨淑珍忽然向左闪,身子快速蹲了下来,脑袋不见了。
燕门关哪知她来这一手,因此没有防备,打出去的拳头,如箭出去的射,收不回来。就听见“碰”的一声,打到墙上,火星飞溅,血肉模糊。
她“哎哟”叫了一声,身子几乎跳了起来,拳头顿时肿得跟一个红馒头似的,半条胳膊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