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更深夜静。朱武大街桂花堂后,狭长阴暗的巷道里传出两声咳嗽。里头身着布衣、脚穿草鞋的汉子手里拿着一柄弯刀,仰头望天,眼睛紧闭,鼻腔呼出两道寒雾。今日京都稍显阴冷,汉子沧桑的脸上带着几分凉意,似乎是因为天上的雨滴落到了他的脸上。
汉子静下心来后,将弯刀收回腰间,扣上一顶蓑衣帽,匆匆离去。后巷深处,一具尸体倒在地上,鲜血与雨水混杂在泥泞的路面上。失去生机的瞳孔倒映着汉子离去的背影,两只老鼠从暗处爬出,开始啃食尸体。一块雕刻着“皇家近卫”的玉制令牌随着动静从袍间滑落。
嘭嘭嘭……大街上的打更人敲着手里的铜锣,嘴里喊着:“子时三更,平安无事。”夜里寂静,聆听着打更人的警语,屋舍里久久未眠的官人们这才闭上沉重的眼帘,安然睡去。直至一抹淡金色缓缓升起。
京都分三层,分别是外城、内城和皇城,层层森严。皇城九孔门外已经停下了数辆奢华马车,车前站着三位身着锦葵色朝服、腰别朝珠带的大官人。
其中一人两鬓霜白,看上去临近古稀之年,眼神却出奇地清邃。他正是赵桧,字德之,于元康十七年得中状元出仕,是大夏朝德高望重的两朝元老,担任百官之首的相国大人。余下两位虽说名号稍逊赵相国一筹,但手中的权势同样不低。
其中一位临近而立之年、颇为温文尔雅的青年文官,名魏完吾,任京兆尹,主摄管京都要能。而另外一位则是名公子哥儿,叫作嬴郜,年纪轻轻就任大夏典属国丞,足见家势显赫,父亲更曾任先帝司徒,宗族世代为皇家马前卒,是勋封世袭国公的擎天世家。
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三位权盛的官人大早聚到一起商议事宜?
“已经连续七起近卫遭遇暗杀,此事必定激起圣人怒火。”赵相国清邃的眼神扫向皇城,沉声道,“今日早朝诸君可不好过。”
听着相国大人的话语,魏完吾嘴巴微动,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隔壁的嬴郜公子倒先开口了:“九鸢公主婚假一事就够令圣人愁眉不展了,又把这火烧到朝堂上,魏兄保重。”
“诶……”魏完吾长叹口气,他当然知道自己办事不力,但此次的凶手实在过于诡异,身手高强,作案之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让他无从查起。
踏踏……这时突然有脚步声从身后响起,三人立刻安静下来,只剩下皇城墙上的旌旗被风吹的“簌簌”声。晨早的阳光十分稀淡,墙道的灯火亮光频频闪烁,直到人影走到几人跟前才看清了来人的长相。
一袭明黄色朝制大褂,披领绣金边,腰系青缎带,头着朝冠衔有宝珠,容貌虽比不上叶尘俊逸,但也算得上是仪表非凡。而如此装扮出现在皇城,只会有一人,当今圣人之子:姬少琅。
“赵德之参见殿下!”
“下官魏完吾,参见殿下!”
“典属嬴郜,参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