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人见女婿久久不说话,又补充说,"过完年我和远航就出去跑运输,我再帮他几年。你妈和艳艳带着旺旺留在家里,加上你外婆,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又全是女人,家里要全靠你。"
元庆和老丈人碰了一下杯,喝完碗中酒拿眼睛看老婆,桂梅也看着他但没有出声,他知道了她的意思。艳艳说,"家里没有一个主事的男人心里不踏实,有个男人在家心里会安稳得多。"
回到武装部,桂梅对元庆说,"我是这样想的,这里就一个房间,等我们有了孩子,连放摇箩的地方都没有,来一个人更不知道坐到哪里去。到时候你爸爸妈妈肯定会来,坐到你办公室去也不像呀。新房子好在离这里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很方便。还有奶奶年纪大了,我真放心不下。"
元庆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老婆,两人似乎早已经心灵相通。桂梅又接着对他说,"过完年我就回袜子厂去上班,家里有那么多闲人不用我天天守在那里,关键是你要经常去。"
桂梅见他还是没有说话,知道他心里已经同意了。少年夫妻又缠在一起,从窗外看,刚才还亮着的灯熄灭了,又是一个温馨浪漫的夜晚。
年底的退伍军人安置工作比较顺利,该安排的全部到岗。这件事一完结元庆感到比较轻松,刚向徐部长汇报完毕,顾美女拿过电话记录对他说,"今天高坪镇的潘部长会来武装部找你,具体的你看电话记录就知道。"
元庆接过电话记录一看,说不出话来,原来高坪镇出了一场车祸,死者是个现役军人的父亲。电话记录本上具体没有说很多,只是说潘部长上午会来。元庆赶忙叫顾美女打通高坪镇政府电话,叫潘部长不要来,他自己去。
在高坪镇政府,潘部长正在等着他,说出事的地方叫徐程村,死者叫徐有祥,是个聋子。老婆因肺结核病死了好几年,大儿子前年去了部队,现在是个班长。家里还有个女儿,初中没有毕业因为母亲死了就没有读书了。在家帮着做饭洗衣服,顺带养两头猪,一些鸡鸭。还有个小儿子正读初一,家里很穷,全靠聋子父亲一个人种田养家。还经常到窑上做零工,帮窑老板装窑出窑。因为砖窑离家较远,有三里路,前天回家较晚,走在路上天已经黑了,被后面的拖拉机直接压死了。
元庆问,"那个开拖拉机的叫什么名字,眼瞎了吗?"
潘部长说,"他叫徐兴文,家里也穷,他弟弟是个共大毕业生,开拖拉机是跟他弟弟学的。不是他瞎,是他拖拉机瞎了,拖拉机前灯坏了也没有去修。仗着自己家乡路熟,晚上又有月光,帮人拉完砖开车回家。偏偏徐有祥是个聋子,一个聋一个瞎,一个听不到一个看不清就出事了。"
"那个徐兴文人呢,他不负责任?"
"他负不起这个责任,直接跑到派出所去了,求派出所送他去坐牢。他那个破拖拉机是买人家二手的,还欠人家几千块钱都还不起。"
"徐有祥现在人放在那里,窑老板不管吗?还有他村委会,你们镇政府都不管吗?"
"窑老板愿意出棺材,出安葬费,补一点钱。徐兴文要去看守所找他谈,村委会答应帮料理后事,镇政府考虑他家里没有人,要让他当兵的儿子知道,让我找武装部。家里两个小的不知道怎么办?"
元庆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没有经验。但考虑到现在虽然是冬天,死人也不能放得太久,应该赶快通知他当兵的儿子。怎么处理要征得他的同意。麻烦的是家里还有两个小家伙怎么办。
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应该以武装部的名义和徐有祥儿子的部队取得联系,得到他的处理意见后才好作后面的安排。于是他要了徐有祥儿子徐天明部队的联系地址,在邮电所给部队打了长途,找到徐天明后,把这个悲痛的消息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