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别墅的大门打开,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探出了头:“请……请问,你找谁……?”
女人的年纪看起来不大,有些怕人的样子,她缩着脑袋,语气小心翼翼。
“我是谁?我还问你是谁呢?你不会是家里重新请的保姆吧?怎么连我都不认识?”
“不好意思,先生。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我还不认识你呢。快起开,开门这么慢,你也不用干了。”
安沐仁抬手就要推门进去,女人连忙将门堵住。
“来人呐!快来人啊!私闯民宅了!”
“让开!这是我家!什么私闯民宅……”
不久之后,安沐仁又重新回到了最初离开的地方。
“说吧,为什么要无端闯入别人家中?”
警察皱着眉头,手里拿着那个记事簿,他看着刚离开不久又被带回来的安沐仁。
“那是我家!我回家,怎么叫私闯民宅?”
“谁说的?那是我家!”
女人红着眼睛,她穿着比较朴素,是简单的衣服是中式的唐衫,样式是手工刺绣的青竹子,她的头发很长,用一根玉簪子别着。
将哭不哭的样子,惹得警察也有点儿不知所措。
“你慢慢说,别急。”
“你这个女人,给我家密码改了,还报警抓我……”
“谁说那是你家?这房子我一个月前就搬进去了,我花了一千三百万买的。户主都是我,怎么可能是你的房子?”
女人临走之前特意拿了房产本,就是怕这个男人故意闹事儿。
“嘭!”
安沐仁猛的站起来,椅子倒在地上。
“不可能!那是我的房子,没有我的同意,谁敢卖?”
“我这里还有过户手续的记录,这家房子的主人很早就将房子挂出来了,原本卖的一千五百万,后来降价了,我就买了。”
女人将证据罗列出来,表示那房子已经是她的了。
安沐仁无措的跌坐在地上:“不会的……不会的……”
这房子可是他东山再起的资金啊……
谁把它卖了?
谁未经他允许卖了房子?
等到女人签了谅解协议,安沐仁才灰溜溜的被放了出来。
“轰隆——”
天空下起了一阵大雨,哗啦啦啦。
行人四处躲避,安沐仁站在大雨里有些迷茫。
他的其他房产都因为资金链断了,被抵押了。
手上的资金冻结,就连一块钱都拿不出来,甚至还欠了门卫六十。
安思谋他联系不上,路时安也将他拉黑。
房子也被人卖了。
他现在无家可归。
一旁的叫花子坐在无人居住的房屋廊檐下,警惕的扯了扯一旁的被子,眼神防备的盯着被雨淋成落汤鸡的安沐仁。
害怕他下一秒就来抢自己好不容易占的遮风挡雨的住处。
安沐仁浑浑噩噩的在大马路中央走着。
“嘀嘀嘀——”
一阵鸣笛声,远光灯大灯有些刺眼。
“嘭!”安沐仁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是嘈杂的人声。
“医生他没事儿吧?”
“交警叔叔,我根本就没撞到他。他自己倒在我车前面的,我也没酒驾。”
“我估计他就是想要讹人。”
“对,他站在马路上一动不动,我开始还没看见,按喇叭他也不躲闪,我方向盘都打到底了,车子都刮倒了花坛里面去了。我估计他就是想要讹我钱。”
“我们会调取监控还有你的行车记录仪,不是你的过错,我们会严厉批评他的。”
“好嘞,谢谢交警叔叔。”
鼻子里面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安沐仁缓缓睁开眼睛,头顶的灯光格外刺眼。
他的身侧有沙沙沙的削苹果的声音:“你……”
安沐仁声音沙哑,发不出声音,他侧过头看过去。
安思谋将手上的苹果削断了最后一根皮,然后切成小块,用刀尖挑着吃。
“安思谋……”
安沐仁呼吸急促,艰难的喊着这三个字。
“做什么?”
安思谋微微抬眼,眼底尽是不屑,他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安沐仁,并不多看。
要不是警察电话打到他这里,无奈,他才不会来管这个老不死的死活。
“你为什么把房子卖了?”
安沐仁艰难的质问安思谋。
“不能卖吗?”安思谋无所谓道:“想卖就卖了呗。”
他耸了耸肩。
房子的钱他有一大半都投入到了安悦与盛安之间的合作里面去了。
利滚利,现在已经挣回来大半投资,等到再过三个月,原始资本就可以翻成双倍。
安悦也就慢慢的活了。
只是,安思谋才不想跟安沐仁说这些。
毕竟,安沐仁进去之后,就已经被踢出了董事局,如今当家说话的除了那个占有百分之三十九股份的,就数安思谋百分之四十二股份最好了。
董事长的位置,也数他坐的最稳。
“那是我的房子,我买的。那是我东山再起的资本,你怎么能一句话都不说就将他卖了?”
“你的房子?”安思谋将手上的刀子举起来,比划了一下。
安沐仁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你想做什么?”
安思谋收了刀子,耸了一下肩膀:“可是,那房子户主是我啊。我想买想卖都是我的自由,你说房子是你的。证据呢?”
“你……你个逆子。”
“逆子?我?哈,我都把安悦给从濒临倒闭,给弄得死而复生了。我可比你有本事的多。那套房子,你本来就说过是给我的婚房,怎么?现在后悔了?可惜,晚了。”
早在很多年前,安沐仁就说过这房子的所有权最终会安思谋。
因为,他一直都觉得心底里面亏欠安思谋的。
起初,安思谋不怎么想要,他觉得这些东西都不重要。
然而,如果不是有一次安沐仁因为资金被冻结,他们也不会想到要将房子重新转到安思谋的名下。
尽管,安沐仁不停的说房子是他的,产权人是他。
现在也无济于事,因为安思谋能够成功过户,也能出售房子。
安沐仁气的呕血,却又无可奈何。
安思谋将最后一块儿苹果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还是第一块儿最好吃。
安思谋拍了拍手,站起身就打算离开。
安沐仁挣扎着要起来:“你去哪儿?”
“我回家吃啊,不然能去哪儿?”
安思谋在市区买了一套平层,一百三十多平,一个人住刚刚好,偶尔还能喊路时安来吃个饭,请了两个阿姨,一个做饭,一个打扫卫生。
花销也降低了不少。
“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爱怎么办,关我什么事儿?”
安思谋从来都没有用这样冷漠的眼神看过安沐仁,安沐仁的嘴巴嗫嚅的动了动,他说:“可是我没有钱,我也没地方去。”
“医药费付过了。你没钱也不至于往别人的车轱辘下钻吧?哦,对了,下次注意点儿,别让我真过来给你收尸,听说讹人赚钱挺不体面的。好歹,你以前也是安悦的老板,说出去了让人笑话。”
“安思谋,你就这么将我扔在这儿了?”
“不然呢?”
“我是你父亲!你不能这么做!”
“父亲?嘶……买凶杀妻,杀子未遂的父亲吗?”
安思淼的表情挺平淡的,说的话就像是在讨论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
安沐仁听了他说的话之后,脸色一白,身上不停的冒着冷汗。
安思谋满意的打量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安沐仁,抬起长腿就要离开。
“……安……”
安沐仁还想说些什么,安思谋却不听他的。
第二天,一早。
安沐仁就被护士给赶出了病房。
他的药费到期了。
他因为摔倒在地,腿也不知道怎么蹭伤了一大块儿,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重新穿上了那又是汗水泥水雨水的破烂西服,头发乱糟糟的往外走。
路人行色匆匆,却也忍不住捂着鼻子,侧过身子,躲避着他的靠近。
安沐仁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沦落街头这样的情况出现。
口袋里空空如也,唯一的手机也泡被水的开不了机。
他看到有人在往垃圾桶里面扔一盒没吃完的炒面,吞咽了一下口水,安沐仁左顾右盼,慢慢的往垃圾桶挪动,确认没有人的时候,他刚把手伸进垃圾桶,另一只更黑漆漆带着馊味儿的手就从他眼前抢走了那一份没吃完的炒面。
“喂!这是我先看见的。”
“这是我先拿到的!”
叫花子十分护食儿的将半盒炒面藏在腋下,安沐仁皱着眉头,用手挥了挥鼻子,忍不住想要呕出来。
咕叽咕叽……
肚子不停的叫唤。
叫花子抱着一直小狗,然后把炒面盒子打开,小狗哼哧哼哧的吃着炒面,而叫花子不知从哪儿拿了白面馒头,咬了一口,低头看向小狗儿。
“还我馒头!”
安沐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回事儿,跑过去抢了叫花子的馒头就跑,大概是因为太饿了,腿瘸了,他跑得慢,一把被叫花子捉住了头发,压在地上打,小狗儿也来咬他。
“让你抢我的馒头?”
“我打死你!打死你!”
“真是,还真有人光天化日抢叫花子东西?”
“这人脑子没问题吧?”
“抢叫花子吃的人,脑子怎么可能没病……”
安沐仁被打了,却还护着那个抢来的馒头,不停的往嘴里塞,哪怕脸上被打的满脸是血,他也在不停的咀嚼着带血的馒头,眼角的泪水不停的往下流,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