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时鸢照常去了佰草堂坐诊,她本想让墨珂也来佰草堂坐诊几日的,可墨珂听说清莲山上药材奇多,心痒难耐大早上就让杨青生领着上了山。
趁着日头正盛,沈时鸢将前两日采来的药材都晒在门口,
这才回了堂中,跟着杨阿婆看了几个脉案,忙忙碌碌一晌午。
提着杨阿婆塞给她的蒸鹅,刚一出门,就看见抱月桥下,垂立着的温清越,
日光炽热,温清越一身青衣站在树下,双目炯炯的看着沈时鸢,
走过去顺手将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与她并步朝小宅走。
沈时鸢垂眸看着脚下的路,问道:“师父回来了?”
温清越摇摇头,紧接着意识到她看不到,又道:“还没有。”
沈时鸢哦了一声,没再问话。
温清越脚下的步伐越发缓慢,到最后,他终于停下脚步,目光锁住沈时鸢,
认真的同她说:“阿鸢,我……要回汴州了。”
“军中来信,倭军最近很有可能再次来犯,府里无人坐镇,我必须即刻返回。”
沈时鸢郑重的点点头,安慰道:“表哥一路平安。”
只等来简单的一句,温润的眸底闪过一丝失落,
他顿了顿,鼓起勇气,尝试着问道:“阿鸢,当日在沈府时,我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沈时鸢垂下眼皮,浅浅点头,
温清越双眸凝着她,
继续道:“这些话到今日仍然是我的心底话,阿鸢,四年前错过,已是此生大憾。”
“若日后……你不再是沈时鸢,我也不再是平江侯,你愿不愿意,与我再续前缘?”
沈时鸢刚要张嘴,温清越急着上前一步,握住她的小臂,
喉间发涩带了丝恳求的说:“阿鸢,别急着拒绝我,这次倭军来犯,弈直会亲自带兵,这一次,待我将他斩于马下,亲手了结了这个宿敌。”
“我会辞去平江侯一职,陪你一起遨游山水,做你想做的事。”
沈时鸢不敢抬头,不敢去直视那双炽热的眸子,
待再抬眸时,眼底已有暗色滚动,
“表哥,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平江侯百年世家,我们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抛家弃族。”
“你是温家的独子,肩上的重担何止一个名衔,还有东南的无数百姓等着你守护。”
握着小臂的手指越发收紧,喉结也微微滚动,
“阿鸢,龙椅上的那个人不会让水军一直掌在平江侯府手里,他的忌惮之心,迟早会让水军归于兵部一同携领。”
“而我,会将一切摆平,你能否再等等我?”
帝王之心,最是多疑,信任的同时,忌惮也会丛生,
更何况,那人也从未信任过他。
与其被削爵夺权,还不如看开些,卸甲归田去过想要的生活。
烈日正当空,等待着一个答案的人垂立在那,
许久,他终于听到眼前的人开口,
“表哥,我虽然不能明确的许你一个将来,但我会努力放下过往,……你也知道,我是嫁过人的……”
“在这之前,还望你能珍重好自身。”
虽不是一个明确的答案,也让温清越沉落的心瞬间回弹,
眼里有止不住的喜悦,握着小臂的手,也渐渐松下来,
临近离别,他想抱抱她,可却终是忍住了,
他知道,还不到时候,他不想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