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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理想之光

我反问自己,要是我真一人和火猫走这趟侨批,保不齐哪里就撂下了。老爹还是拿潮汕老厝和人家对冲的。真玩完,老厝没了,彰德侨批社垮了,我是不是还在世上也不一定;真倒下,那是对老爹的不孝,对潮汕老厝地准媳妇的不负责任。一路上,默念娘娘,默想侨批,总能遇见贵人,像是田潮姿、大姿娘、火神奶奶、竹马兄等。等等,侨批那些侨胞眷属才是我的贵人,他们催促我出来走一趟,让我重新认识以前的马帮路,让我见识了一批顺命奇人,让我对马帮路重新有了认识。可阮氏琳算不算贵人,以前有老爹拦阻,她和我亲近不了,这趟侨批路,她是趁老爹不在,强行跟队的,她一路也折磨我够呛。唉,都说了,这是命数。她是不是我的桃花劫?侨批业人爱走的是归成的旧路,我相信,这条马帮路不会再走了,哪怕是我这趟归成回安南伴老爹,此等劫数奇遇,我是该庆幸呢,还是诅咒。唉,别想太多,前面的路还不知咪生样。

我是有点蔫了,想个土法子,走夜路时,我默想钟馗,脑袋里突现一个凸额豹眼鼓腮血盆大嘴的神人,我的元神突鼓神人在前额,心中很多安慰:钟馗大神在此,小鬼大鬼都让开,当然,现在还是抗战时期,外洋的鬼子也是钟馗管束之下,等着大神来了脾性,一个个的小鬼嚼成三牲鲜果。等在丽日蓝天,阳光煦煦,我脑里会浮现娘娘慈祥脸庞,她那微闭双目有无限暖意,眼皮闪动一下,世间什么劫数都化成过眼云烟,天天都是蓝天白云。当然我也想,娘娘您的水袖一举,阮氏琳顾着膜拜辉艳形体,会闭上那张臭嘴。

土法是土,可挺管用。有两位神仙在脑里为我们开路,好像路上顺利许多。只要我快走,后面人当然就跟了上来,队列就快了许多。以往每批银信的预期是来回两个多月,和送银信的侨胞虽然没定具体日期,我还是心中暗暗着急,大家知道,虽说现在是抗战非常时期,可离去预期时间太多,也是说不过去,那会影响彰德侨批社的信誉。侨眷们不知路上的奇遇及风险,而且还有那活人砖跟着呢,这耽搁的十五天是补不回来了。尽量往前赶吧,侨胞眷属翘首以待呢。

一路上我默念大神和看山看水的土地公和小龙公主,他们在我默祷下会睁眼护佑我们,顺风顺水的我们走了七八天了,有近的小路就抄小路,哪怕草丛没膝,长蛇出没,蚊虫咬腿;世间万物,都有神仙管束,大神小仙能叫它们让路的。没近路就硬着头皮上大路,心中担心的征兵站没得见。我等心气洋洋:心有诚意,偏邪无阻,东邪是人间灾祸,侨批是世间善举,批脚举善,神仙就会护佑。那天我喜滋滋的对他们说:“这里已是过了湘南地界,再往东南就是粤北山地,咱离老家潮汕地越来越近了。”

阮氏琳不满说:“从西南边陲绕到湘南再到粤北,路过许多城镇,你们就不许进入,你们答应的买衣裳和鞋子找个借口不兑现呀,我伸长脖子等到脖子都断了。”娘娘到底没管住她的臭嘴。

陈蕙睐奇怪问她:“方志勇离队不是送了他的衣裳给你了吗?”

我也说:“安南出产橡胶,胶鞋在那买质量好,价码便宜。回去我一定给你买一双。”

大家也劝她:“不是急着赶路吗,确实没时间逛集市。我们把路赶完了,剩下的零钱都给你,也许够你买两套衣着的。”

她又学了一词:“你们就是会画饼充饥。我肚子饿了。”她一屁股顿坐地上,她肚子饿不饿大家不关心,只是她又是闹情绪了。我知道她学得挺快的说:“前面拐个弯,有家土家菜饮食店,客家饭菜特有味,你再用另一中土成语形容当下你的心情,要是贴切,我用火猫驮你去吃顿不用洗碗的。”

她白了我一眼,骂道:“不坐,火猫是白眼马,不给我安稳。你是白眼郎,光是望梅止渴。”

大家面面相觑,她真神了,忽然嬉笑着:“这妹子越走越来劲,学了许多中土文化,大家应该是望琳止热,阮氏琳这么一说,大家是不是凉快多了,就是脱去衣裳,穿戴树叶衣裳那种?”

“我敢穿,你们敢不敢?充什么斯文人,妹子我就敢当野蛮人,你们的斯文做派,不就是裹一身皮吗,你们不买,我学什么呀?”

大家愣住了,一会再说:“买,遇见合适的一定给妹子买,你自己上点心,看见就告诉我们。先庆贺大家就要到目的地了,撮一顿。”

小饭铺里的饭菜也没管住阮氏琳的嘴,她上蹿下跳的:“二马兄嫌我累赘,你们说说看,我嘴巴老是提醒大家,前路有凶险,迈脚须谨慎,瞧瞧我的功绩:辨是非救东洋小妹,迈双腿赢邪性雾怪,举木棍斗非姐马鞭,睁只眼探火神嫲嫲,白族寨辨凶宅甜水,溜个身拽大伙短枪,长短路边炊烟煮饭,这些功绩哪件都够二马兄咋舌一辈子的,可现在就要进入潮汕地界了,也就是各位老厝地了,他还嫌我碍手碍脚,名分没给我不说,好像我还不如东洋小妹,你们给评评理。”

大家笑喷了:“你和二马兄的名分是你们的私事,我们管不着,你和东洋小妹是两种模样人,大家看法取向各不同。你很辛苦,大家有肯定,编排这些句子更辛苦,有句成语张冠李戴你学懂了没?”

阮氏琳一下给蒙住:“句子随口就能来。不明白的是,潮汕还有这习俗,谁家的帽子随便戴,什么意思吗?”

大家笑趴了:“方志勇的旧衣裳你穿身上就是这意思。”

我没笑,就要迈入潮汕地界,离老厝地越来越近,老爹腿瘸发梦小批脚,泰白婆年老需要接班人,而我要成亲帮他们圆起平常人家平常梦,看过了准媳妇的相片,我相信老辈人的选择。可这妹子进宅邸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我暗暗担心。恨不能娘娘暂时收她为麾下人,蒙住她双眼,不管人间烟火事。

我一路走一路想,知道阮氏琳在旁边揣摩我的心事,佯装不知,只好心中暗暗祷告:娘娘在上,这妹子悟性挺高的,您就教她识多一点潮汕规矩吧。

离老隆是更近了,我的心一下又是提了起来,快要从邮政领取邮件,侨批有些自己派送,这是批脚最后一节的签收路程,走完意味着安南过来的这笔侨批完篇了,可以在潮汕接收想去南洋探亲的侨眷,就像是那老水客接收竹马兄的契母一样。当然还有些侨胞家里人想给南洋亲眷带信笺,让至亲知道老厝内的固守与变迁:抗战时期:烽火连三年,家书万万金。本来,这些侨批若是以前,我送至老厝地后就交与泰白婆,只管自己睡大觉。老人家就会安排送最后一程批脚,妥妥帖帖的。这次,老爹事前也有嘱咐:掐指算,老人家都是百岁的老妪了,耳聪目明的,这是为家乡和咱家做了一辈子善举的报答,两三年了,不知现在脑筋还活络,辨识人还清楚?还有,老爹耐不住人家的恳求,也是收了许多沿路的侨批,也有我不太熟路的,如是客家地头,河婆,揭阳、普宁的。咱就近先送达,免得泰白婆的契仔契孙来回路上折腾。以往光是收潮汕地的侨批就够我忙碌的。摇摇头,不知怎的,我这次心慌得厉害。

寄送和接收邮件前后,火猫身上的藤匣篦和马兜尽是钱,那是侨胞的血汗钱,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出发时有四十八块活人砖,心底没这么慌。现在怎么搞的,心跳得厉害,是怕人少吗?不是,当日,老爹和我怎么就想着我一人就出来走侨批?一人笃定走,现在不还有八人吗,而且还有七把短枪塞在腰间,我像是个护侨队长,牵着马,身旁有七个跟随,他们保护侨批,当然也保护我,挺威风不是?可我这次来是许久没和老厝联络过,不知那有什么演变,老爹给的准备还是和以往一样,我是暗暗担心,鬼子侵入粤东,老厝还是那个家吗?

每次回老厝,家中总是有些陌生面孔,我知道,那是老人家又是发了善心,收留下的契仔契孙,都是饥荒年收留的灾民,他们是最好的批脚,因为在他们生死一瞬间,泰白婆及时送到嘴边的一碗饭活了命,灾难时期,留着他们在老厝地遮风挡雨,有些是族长和当地衙门送来的,是逃荒晕倒路上的,老厝薄有几亩田地,也是泰白婆带着他们耕种,有了收成,家人没用多少,全是做了善举。乡里族长每次见了我,总是夸夸老人家:泰白婆是乡里典范,你们子孙也是贤良之人,奉养老人这么硬朗,惭愧,是泰白婆给我家的撑起遮风挡雨的顶梁,我和老爹是舔了她的福呀。乡里每次评选淑德之家,乡亲们总是给我老厝最大的肯定,官府衙门送了一块大匾:德彰之家。老爹和我为此昂头挺胸,人前人后的,都是恭维之声。老爹也就给侨批社起名:彰德侨批社。走在往老隆路上,万千思绪,就不觉得路途的跋涉和坎坷了。

来到一桥头,我暗自庆幸:这里的桥墩总算牢固,也就免去上次和四眼仔过水的凶险,虽然他是因祸得福,我是不敢再有意外,侨批人总是想顺风顺水走完全程。放眼望去,河流两岸都是山岭峻峭,有无小路不知道,要是有,肯定也是翻山越岭。我停住脚步,探询的目光转向他们脸庞,他们明白,这是和他们商量,他们无所谓说:“那就眼前这条大路吧,知道侨批急,不要因刻意绕弯再耽误时间了。”

那安南妹子还是懂人情的,说:“我不会是征兵对象,我走前,先去探路。”她瞟了我一眼,我不动声色的,同不同意她就往前去了。过了木桥顺大路走,没多远就是一大镇子,想起大家的承诺,她高兴了,赶紧逛商铺去,看看有无女装或是胶鞋的,她得意往后看了看,想看看他们跟上来没有,突然发现身后路旁树林间有些黄皮闪动,凑近一看,正正是两位兵兄阿弟,面前还摆着一张桌子,心想:坏了,非常时期,到处都有士兵设卡拦路,偏偏在桥头最好的隘口不设,跑到树林旁边躲藏,阮氏琳好像学精了,故意骂道:“二马兄,你个坏人,叫我逛商铺的,女装和胶鞋都没有,咱到别处买去。”退回几步急急往回跑。

旁边飚出士兵小弟,一个急窜,几步赶上拦住阮氏琳,冲锋枪枪口伸进阮氏琳嘴巴骂道:“你是不是给后面什么人打暗号?”那兵哥哥也身手敏捷,一下从阮氏琳衣裳底摆伸进去,从腰间拔去短枪问:“还有短枪在身,说说看,你是敌后特工吗,对女子我们更是提高警惕,先前我们已是毙了几个,坦白你的同伙和任务。”陈蕙睐几人看见,不知死活的拔出短枪冲了上去,团团围住两位士兵,还骂:“你们冒充国军是吧?两个坏种想抢点什么就明说。”

兵哥哥打了个唿哨,从树林冲出十来个黄皮,一色的冲锋枪,黑幽幽的枪口对准了后生子六人,兵哥哥歪着嘴巴笑道:“我们是抢人抢枪,还要审问,说说看,你们是老财家的护院小痞,还是道上的混混,我看着这位小女子就好笑,一副宽大男装裹着,裹了就裹了,还要显摆,拿条藤条绑住腰间,偏还在腰间鼓囊一块疙瘩,一看就是短枪,唉,你们就不是什么顺茬来路,看你说话疙里疙瘩,不像是富家小姐无聊出行,要不是看这妹子头好笑的外形,一阵枪响就突突了你们,交了枪再好好说话。”陈蕙睐几人几人呆住,梗着脖子不做声也不肯交枪。

我赶紧上前,双手作揖,好好陪个不是:“一行兵爷,有话好好说,我们就是侨批社的,听到国内闹饥荒,侨胞急了,从南洋送救灾款给家中。几位后生仔是护侨队,专门保护银信侨批的。他们刚出校门,不懂世故,只是误会,略有冲撞,给兵爷陪不是了。”

我双手示意他们赶紧放下短枪,看我点头哈腰的,带队兵爷脸色缓了,兵小弟也把冲锋枪从阮氏琳嘴里拔出说:“明明是个大镇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就差枪支大炮了。你瞎嚷嚷什么。我还以为你打什么暗号给后面的人,看你两只犬牙特可爱,是不是很尖利呀,会不会咬崩了我枪口?”兵小弟调侃说道。

阮氏琳惊慌不定,忽的冷静下来说:“我们侨批是有特别通行证的,从昆明过来就开了,你给瞧瞧。”她从马兜里掏出竹马团座开的通行证,递给兵小弟看。

小弟只朝通行证瞟了一眼,双手把证件叠成纸飞机,冲上空一点飞了出去,口中喊道:“飞了飞了,飞到你家去。”虎下脸来说道:“我们是中央军虎子部队的,你那滇军是地方军的,开的证明管不了我们防区。”

兵哥哥也虎着脸喊:“幺弟,别闹,好歹也是一张有效的身份证明。胡须兄头,这件证明是不够的,后方敌特太多,须出示硬件证明,每人都要证明自己是顺道的好人。”我从怀中掏出邮件回执给带队兵哥看,还有自己在安南的居住证。兵哥哥不动声色说:“胡须兄,你可以带着你的马匹过去了。他们一个个过来检查。”

阮氏琳捡回通行证,惊魂初定,嘴巴又是开始买弄:“兵兄兵弟,我是胡须兄的邻居,准备过他家的门,看着要做的夫君走侨批特别劳累,是过来帮他的,安南番薯侨和中土穷人一般般,我穿了男人的衣裳是那个男人投了人家部队,不要了才给我的。穷对付,穷对付。出来四十八块活人砖,准备在需要地方筑起抗战活人墙,唉,一下给收了四十块,半路又是丢失两块,要不,我也没这般男人衣裳穿,这不,看着旅程费用有多,他们说要在店铺给我买女装衣裳的,我说没有店铺卖女装,那是客气,差点就引起误会。”她瞧了瞧我脸色,赶紧从马兜里掏出十来块银元想塞给兵哥哥。

兵哥哥眉头一皱,幺弟大声对阮氏琳喊叫:“我们就要上前线了,鬼子凶残,虎子威名,战场炮火遍地犁,一对上就是尸骨飘散,要你银元也买不了棺材。银元留着救你那番薯侨吧,排长说你太啰嗦了,眼珠滴溜转,不知你话里的真假,要是你那胡须兄要你的犬牙咬着才舒服,你可以过去和他肩并肩,牙对牙了。滚!”

这回嘴巴买弄不管用,阮氏琳嘟起嘴巴,喉咙底不知嘟囔啥,畏畏缩缩的跟着我身后,要回的短枪都忘了塞进衣裤里。

兵哥排长截住陈蕙睐,检查他的证件肃然问:“从实说来,你们四十八人从安南出发到了昆明以后怎么就剩下十人了,半路又怎么丢失两人了?看你是个明白人,可别说些不着四六的。”

人家没问,阮氏琳已是说了一半,陈蕙睐须再说明另一半,那排长脑筋精明不好惹。陈蕙睐瞪着排长眼珠直接说:“在昆明,滇军说要大反攻,我们半路遇见宪兵给全部抓到训练场,现场征兵四十人,剩下我们毕业学生八人和他俩。过前段那木桥时,因是木桥给大水冲断,大家泅水过河,有两人给大水冲至下游,我们寻去,他们在船上给人捞了,大声在船上对我们吼道:人家救他们有恩,需要帮忙,就参与他们团伙去,看样子是哪里的游击队或是土匪,就这样失去两人。有侨眷征兵签收单为证。”当然,我们明白,陈蕙睐也是说了一半的一半,知道两股抗战力头不对付,没有明确点明。

排长递还证件说:“行了,看你眼珠明朗,说话简洁,你就和他们护侨批去。下一个!”

检查完下来两人,都给叫到旁边站立,我心头一紧,呆呆站住,陈蕙睐和阮氏琳也愣愣看着,还有三人查完也是护侨归队。排长查完说:“热死了,还好,不亏这一晒。”

兵幺弟看着我们还楞在原地说:“别愣着,赶紧走吧,你们看来,侨批也大件事,我们看来,抗战更是大件事。你们已经走了大半路程,护侨队就可缩编一点,留下他们算是高升了,进部队就是技术兵,修理枪械和汽车,安稳在后方呆着,我都羡慕死了,我们在前线里拼杀,飞来一颗子弹就要了小命。赶走鬼子后,他俩要能活着,以后在社会里也有门技术,糊口没有问题。我们到林子里歇着,给你们两分钟告别吧。你俩现在算是当兵了,逃兵就是背上吃几颗花生米。姐仔头,前面许多店铺有女装和胶鞋卖,不是你爱饶舌,我们都不想大热天出来为难你们。”

全呆住了,这里征兵站不是他俩想去的地头,可有黑洞洞枪口对着,还有什么法子转换?小邱和小何哽咽了,过来拉住我们的手,一句话说不出来。阮氏琳拿了通行证的背面说:“两位好哥哥,是我不知哪里说漏了嘴,不怪我吧,谁叫你们学的和人家的要求对上了呢,二马兄还请你们签个名吧,他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小邱使劲掩住失望说:“不怪你,都是命数,欣慰的是方向对了,都是为抗战出力,日后哪里方便了拐个弯再到老厝理想之地。”两人都在通行证背面签了名,交接地就是前面那大镇子,我们湿眼相对,眼神不敢太放开。接着,他俩在兵兄兵弟的催促下离开队列。剩下的六人我们默默走着,阮氏琳不敢再喳喳,店铺也不逛了,看着我们都不说话,她不耐寂寞问:“下次我充哑巴行了吧?”没人应她。

五娘阮氏琳附身:“过去征兵没准备绸缎红花吗,意思意思吗,什么时候上了战场,飞来一颗子弹,还能用绸缎红花盖住伤口。”众人呲她:“真是红旗下长大,没受过旧社会的苦,电视剧总该看过吧?过去医院连纱布都缺,还红花意思意思,好了伤疤忘了疼,物资都给鬼子掠夺去了,不知抗战那时连军队都穷困。”“国家有难时,人人都有保护国家的职责,戴红花就是虚的。”“不知道吧,当红军八路军是红区人民敲锣打鼓欢送,国民党征兵就是五花大绑,上人老爹遇见的征兵队还算是有道的兵站。”上人讲得累了,站了起来,双眼还在迷茫中,众人看背影送他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