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头顶三尺
南海人山和书里描述的一样，四周都是漫山遍野的花草，把山围着好像个囚笼。
这么一想好像知道那些沉闷死寂从何而来了，仔细一朵朵的看过去，冬日里花也有许多开着的，雪未曾落在花上，花种类实在太多，许多都纠缠在了一起，互相争着花魁，种花的人似乎并未考虑过这点。
南伯旧的目光越过花和草，落在山峰上，山峰下还有些徐徐飘起的浓烟，他满足的深吸一口陆地的气息，对身后的几位家眷说道：“这便是南海人山了。”
他似乎没有那些让人不适的感觉，站在船头往花田的尽头望去，花田尽头的道路上，隐隐能看见一辆马车正在缓缓驶来。
南伯旧自己先下船去，一只脚才从梯绳下来，踩在花草间的空地上，还没等他站稳，一缕无比清澈纯洁的光明忽然从九霄落下，刹那间贯穿天地人间，笔直的落在他眉心。
光明落下，南伯旧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他伸出手指摸着眉心的光明，又用手指去扣，发现怎么扣也扣不掉，心里顿时有些不安，面色变了又变，连忙止住下船的几人。
他不安的看向宁清净问道：“宁公子？”
宁清净不想再呆在这死气沉沉的海上，他迅速下船去，发现那股沉闷还是在，抬起头望向天空，光明同样从天而降，清澈光明好似仙人平静双目的注视，直直穿过霜雪云朵却不妨碍它们飘荡，似乎它们也来不及感到疼痛。
从天而降，须臾间洞穿一切。
洞穿一切死寂一切一成不变。
宁清净心头的沉闷荡然无存。
好生畅快，好生自在。
若只是看到光明，那么所有沉闷死寂都会真的荡然无存。
但宁清净知道在光明之后还有东西，在那尽头处还悬挂着一方黑夜。
仙人无时无刻不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手里的剑正悬在他的头顶。
光明是眼，黑夜是剑。
于是更大的沉闷死寂一成不变就来了，惊鸿一现的畅快随着光明落在眉心迅速离去，宁清净缓慢的呼吸着鼓动着心头的气，蹙着眉头回答南伯旧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这是无数年前一位仙留下的目光，在这道目光之后就是仙人的剑。”
他接着说道：“那位仙人虽然已经死了，但他的剑始终留在这里。”
朝霞慕抬着手望着天空，她心头也有些沉闷，目光从指缝里去到天空，想象着仙人坐在那里，手中无数柄剑悬在众生头顶，沉闷之余好一片动荡，说道：“有一柄剑悬崖人间之上，悬在人间所有人的头顶，俯瞰人间众生，凡有不公便会应，凡有不平便会落。”
她牵着南伯蛾下船，心头的不快随着光明一扫而空，看着南伯蛾心里有些庆幸的说道：“若真是这般，那么此行会顺利很多，日后小蛾在那人教，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小姐不可大意，若真是这般，陆上又怎会没有这光明这剑？”春凌背着包裹跟着几人走入花草小径，“他这做法先不说好坏，真是好霸道好极端的做法。”
宁清净的心思还在头顶悬剑之上，心不在焉的走在队伍的最后，忽然听到哗啦啦的海水声，扭过头望去，一条泗蛇从海中上来伏在岸边，站在花草外的湿地上，它没敢逾越花草，只能把脖子伸得很长，从花草的间隙里探出头来，直直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