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怒骂声和满是酒气的唾沫喷到了脸上,宁清净本该不做什么反抗,连一声疼痛的声音都不发,但想到母亲今日的异样,他觉得是她想通了,不再退让了,用脑袋狠狠的撞在男人头上!
“养不熟的狼崽子!”
他没有叫出声,反而是男人骂骂咧咧的叫了一声,然后挥拳又往宁清净脸上砸去。
宁清净的脸结结实实挨了两拳,天地也跟着旋转了起来,他僵着脸看着男人脑袋后一点点扭曲的树木,死死的抱住男人的脖颈,用尽全身力气将他重重砸在树上!
“狗东西!今天你要不弄死我!我非得弄死你!”
男人感受到疼痛,暴怒的嘶吼着,开始疯狂的在树上挣扎起来,嘴里吐出的除了酒水还有口水。
宁清净仍然沉默着,死死抱住男人和树干,似乎要将自己和树还有之间的男人融在一起,任由男人在身上撕咬挣扎,他都紧紧的抱住他,这应该是他出生以来最大的力量。
没有别的念头也看不见男人扭曲的脸,也听不到男人的嘶吼和自己无意识发出的闷哼,目光只是看着和贴着男人的树干在不停的扭曲,直到母亲从后面跑过来,将他从男人身上拽下来,哭泣着擦着他身上的伤痕,他才看到了男人的脸。
可惜男人还活着,虽然看起来不太好,但比宁清净要好一些。
月光再次从天穹撒了下来,男人咧着嘴脸在黑夜里狰狞成一头魔鬼,他四处环顾着,一低头抓住了那柄柴刀,又一次扑了上来。
母亲大喊道:“够了!”
她拦了上去,这应该是她第一次拦了上去,接着被男人一把推开,宁清净的手在地上摸到一块石头,一把握住又和男人打在了一起。
他拼命的拿着石头砸向男人,男人用刀背一刀打在他的手上,把他手里的石头打掉,死死的把他按在地上,把柴刀转了过来,刀锋压在他手臂上,吐了一口唾沫,说道:“真是长本事了啊!”
“东西呢?拿出来!”
“不拿是吧?”他对准宁清净的肩膀,猛地将刀抬起!
母亲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份册子,拼命的撞开男人,把册子扔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喊道:“拿去吧!”
男人骂了几声还要冲过来,被母亲用身体拦着,他捡起地上的册子,指着宁清净恶狠狠的说道:“你等着老子!”
看着男人离开,母亲抱着宁清净哭得泣不成声,一直不停的说道:“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宁清净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偏头望着男人离开的方向,那风一阵阵的吹着院门,他离开总还会回来,这样的事以前会有,之后还会有,怎么算没事呢?
他又低头看向母亲,同样不明白她为什么今日不是愧疚而是哭泣。
他想了一夜,母亲显得极其劳累,没过多久就睡下了,他在屋里想不明白又到院子里来想,蹲在昨晚的草丛里想着母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异常。
想到天亮还是想不明白,天亮的时候,有个人跑过来敲门,宁清净才从思考中清醒过来,疲倦的打开门,看到那人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除了玉裳袖,也只有要债的会来敲这个门,男人回家从不敲门,他弄的声响要比敲门大得多。
这扇门关上对于母亲来说,唯一的用途就是在告诉自己,她试图阻拦过了,她是关心自己的,而没有任何东西抵住这扇门则是在告诉男人她的歉意。
所以宁清净不明白为什么她昨夜会不纵容了,看清了来人不是玉裳袖之后,他迅速关上门对那人说道:“他不在,昨晚就出去了,要债你等他回来再来,这次他回来就有钱还你了。”
那人又开始一个劲的敲门,宁清净怕他吵醒母亲,再次把门打开,郑重其事的说道:“他真的不在!还是你要拿什么东西抵债?进去自己拿,小声一点,别吵到人了。”
“不是,不是…”那人结结巴巴的,指着远处山路上聚集的人群。
宁清净问道:“怎么了?”
他说半天也说不清楚,最后着急的说道:“你快叫上你娘,快去看看!”
说完他就跑了,宁清净回头看了一眼母亲的房间,轻轻把门关上,朝他指的方向跑去。
看见他来了,叽叽喳喳的人群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默契的给他让开了一条路,他从那条路走到人群中间,发现男人静静的睡在雪地上,头发胡须上都沾满了雪花。
族长正站在一边说着什么,看见宁清净来了,族长停下了言语,问道:“你娘没来?”
宁清净无意识的说道:“睡着了。”
族长点了点头,宁清净摇了摇头,指着雪地里的男人问道:“睡着了?”
族长说道:“死了。”
“死了?”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