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兴达点点头,“当然知道,再机密的事,也不能瞒着干事的人啊,知州老爷接的转运使大人的令,咱水军营也要出两条船,给你押阵,今天带这三百人过来,也是让他们亮亮相,热热身,过两天好上船做事,平时一个两个都光顾着走私货挣钱,太缺操练了。”
李农心下冷笑,陈转运使这是有多不放心,后手还一重一重的,“那你让孩子们上军船不就行了?”
“不行,军船是押阵的,离得远,非必要不到现场,王爷要看热闹,肯定不坐军船,孩子们必须上你的船才能在王爷面前露脸。王爷在哪艘船上,你大侄儿就得上哪艘船。”
“老哥,你可想清楚了,这次要见血的,这些小衙内们耍纨绔,当街打人,调戏小姑娘,那都是行家,可是上阵杀人能行吗?别一趟回来,伤了残了再吓疯几个,搞得哪位同僚家里断了香火祭祀,咱们罪过可就大了。”
“唉,咱们军伍世家,不能怕打仗。扔上战场,打几个回合,是精钢就炼出来了,真是渣子,那死了也不可惜。这些小子都不成器,没有走文路的底子,武路上要是再不出息,老一辈的一蹬腿,眼看着家就得败,还不如把他们赶上战场去拼一拼,搏个机会。大家都是这个意思,你不用担心。”
“那你要这么说,我就把孩子们带上船当水手去,该冲杀的时候就拼命了。人家瑞王来看热闹不就想看杀得精彩嘛,元霸大侄拼杀中出彩,才能落瑞王眼里,端茶倒水人家会看你?你长得比汝窑茶碗好看是咋的?”
“老弟,你可真会打比方,我那儿子顶多是个粗瓷大碗,你家小米才是个汝窑精制的瓷娃娃,刚才远远看见了,又长大一年,出挑得真漂亮,不知将来哪家的小子有福气娶走。”徐兴达笑着捧李农。
李农警惕地瞪起眼睛,“哪家的小子都不行,我闺女还小,起码过十年再说,而且我家是招婿,得先让我满意才能进我家门。”
徐兴达苦笑,“老弟,你要是看得上你大侄儿,过十年让他赘你家去。说真的我羡慕你呀,你家职位是世袭的,别看我们官儿比你大,说句丧气话,下一代我家孩子可能官身就没了,你家依然是官。你对做官无欲无求我懂,但我们这些人家不一样,不拼下一代就没活路。”
李农暗自腹诽,“就你那儿子,胖得跟猪一样,还想入赘我家,做梦!”只当没听见,叹气道,“老兄,生活不易呀,我们还不是一样在拼,不拼做官也得拼个肚饱,一大家子几百口人等饭吃呢。”
“那就帮哥哥一把,把孩子们带上船,给个机会。”
李农点头,“我知道了,回去我和叔伯们说去,船上人手的调配还是得听长辈的,加几个小子上去,应该不是问题。不过,你刚才是不是把我三伯惹火了。”
徐兴达拉着李农臂膀,一脸无奈,“兄弟,那真不怨我呀,这边三百个人正按阵法操练呢,马三爷就直往里闯,你说我怎么办,军纪不能不要吧?青天白日,多少人看着呢,这可是朝廷的脸面。要是别人敢闯军阵,早捆起来打了,还得关牢里论个罪,对老爷子我只敢板着脸说两句,老爷子就恼了。”
“三伯脾气跟火一样爆,你敢跟他板脸,你确定你是来求人的?”
“帮帮忙,你去跟三爷说说好话,我是小辈,老人家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一会儿操演完了,我就进庄给老人家拜年磕头去,好好认错。顺便把孩子们带进去给你。”
“行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你悄没声走吧,我也不喊了,怪闹人的,替我先跟老爷子们说好话啊。”
李农摆摆手,走到队列侧面的田垄上,远远绕回了杨家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