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兴致上来,也就大无畏了,你一言我一语把一天过的日子笑着和爹娘聊了一遍,爹娘或夸奖或嗔怪,间或数落上一言半语,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自家驴车已经走了许久,看出去仍是跟着前面的官车,不是在回自己家的路上。
“咱们去哪儿?”杨小米问。
“去市舶司衙门,见转运使。”杨羹说。
“你们不是一早就出门去见他了?”
“我们俩跟了他一天,也没等到单独会面的机会。”
“真讨厌,他不是知道你们今天要见他吗?”
杨羹耸耸肩,转运使当然知道,之前递帖子专门约过的。
杨小米愤然,“明明都约好了,他拿什么架子!他不想见咱们,咱们就不去见他了。”
“那怎么能行?一庄子几百口人的事,就因为这点儿小脾气就不办了?”
“那他那么无礼!”
“他是故意的,朝廷不喜欢咱们这类人,他必须要有态度,只不过是溜着咱们干耗了一天,算不了什么。也许因为耗这一天,他心里对咱们有些许愧疚,一会儿见面了反倒好说事。”杨羹拍着女儿的胳膊哄她。
“他们干吗欺负咱们?”杨小米很不高兴。
“因为咱们出身在北地啊。燕赵之地多豪杰,中原之地多英雄,都在北地,他们把北地丢了,跑南边来了,觉得丢脸,又夺不回来,干脆就连北地人一起恨上,这样他们就不用再愧疚了,心安理得了。爹,我说的对吧。”李高粱插嘴道。
“嗯,有点儿小道理,不过稍显偏激,格局还要再大些。做人也好,虑事也好,都要胸怀大局,要大气。也不用刻意区分南北,无论在哪儿,外来人被本地人歧视都是惯例。咱们外来是客,寄人篱下,无须在意别人的眼光,过好过不好还是得看自己。而且,咱们受委屈不是为咱们一家子,是为一庄子老小。你们俩越长越大,这胸怀也要宽广起来,要能包容天下。”
李农对儿子表示了支持,儿子的想法可能偏颇,但人就是得有自己的想法,精神上才能成长。在教育儿子的事上,首先是要保护好他思考的自由性,然后才是去纠正他想法上的不足。
车队最终停在市舶司衙门前,官员们纷纷下车下轿。
陈转运使对刘知州说:“今日是大喜之日,官衙里设宴招待全体同僚。我去后面更更衣,休息片刻,你先替我招呼着。”
刘知州急忙躬身,“大人只管去,属下自会料理。”
陈转运使点点头,转头向杨羹夫妇打了个招呼,走进官衙。
市舶司衙门规模可观,前面是官厅,是日常处理政务的办公场所,酒宴就摆在官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