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官笑着举杯,示意左右,一饮而尽,与诸同僚共乐。
坐次席的官员又领了一轮酒,代表同僚向主官贺喜,既贺新年之喜,又贺政绩之喜。
两轮酒罢,既尽了礼,也稍尽了兴,毕竟在百姓面前,体统重要,不好多饮,未尽兴的留待之后酒宴上再交流就好了,于是官员们都端坐下来看台上的乐子。
那穿朱色官服的陈姓大官,官阶是从五品,差遣是福建路转运使,掌管福建一路的赋役征收和纠察官吏,兼提举泉州市舶司,总揽市舶司贸易和有关远来商人货物的一切诸事。
次席穿绿服的官儿姓刘,是本地的六品知州,差遣是知泉州军州事,兼安抚使,并兼马步军都总管,掌管泉州一地军政两务。
刘知州此时眼睛看着台上,心不在焉,与陈转运使大人并排坐着,心神忐忑,总是不由自主偷眼往上官那边瞄。
终于按耐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微微欠身,伺候的亲信会意,随着他动作把他的坐椅不动声色往上官那边挪动了些许,两位大人挨得就更近了。
陈转运使看着台上,脸上笑意盎然,也不知是在笑台上的趣事,还是在笑这位刘知州的小动作。
刘知州眼神示意伺候的人退下,亲手端起酒壶,给上官杯中满上,自己杯中也斟满,举杯轻声对陈转运使说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特使此来所带上谕中,对大人全是褒奖之言,大人履职福建已有五年,在大人英明的带领之下,福建路的税收年年增长,今年仅泉州市舶司一处的完税额,已超出全国总完税的什一,想必不久朝里相公们就会招大人返回行在,委以重任。下官谨以杯中酒为大人贺,祝大人前途无量。”说罢举杯饮尽。
陈转运使扫了他一眼,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借你吉言,也不妨告予你知,调我回行在的诏书已在路上,年后就到。”
刘知州脸现惊喜之色,“如此就更要恭喜大人了。”
陈转运使笑道:“客气了,泉州府是市舶司所在地,于福建路是重中之重的所在,这几年来,我也没少仰仗你的襄助,这一杯,我也敬你。”
说罢一饮而尽,咂了咂嘴,“我没记错的话,你知泉州有三年了吧,这三年里,你功劳颇为不小。”
刘知州心中暗喜,陪笑道:“大人记性真好,下官正是三年前到任的,初次拜见大人,就为大人的真名士风度倾倒得五体投地。”
陈转运使轻轻摆手,“哪里哪里,刘大人你也是一方文坛领袖,对你的文采,朝中诸位相公也是赞赏有加的。”
乍听他这么说,刘知州是又惊又喜,朝里相公们竟然关注自己?他可从来没敢想过,心中也知多半是句客气话而已。
陈转运使瞥了他一眼,笑道:“失礼借问,刘大人今年贵庚啊?”
刘知州急忙回答,“下官痴活五十四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