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高粱装模作样地看书不理她。杨小米把头凑上去问:“哥,你看啥书?”
李高粱鼓着腮帮子不回答,就当她不存在,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样。
“再瞪,再瞪书要被你瞪出个洞来了。阿哥~阿哥~你看的是啥书啊?”杨小米随心切换到撒娇模式,双臂一张,从背后又搂住了他的脖子,双脚离地左摇右晃。
李高粱喉头一阵咕咕响,被勒得喘不上气来,急忙抓住妹子的手,狠狠掰开,转头气哼哼怒目以瞪。
杨小米倒是笑得跟朵小花似的,纯良无害。
李高粱无奈,只好把书本合上,亮出封面。
“三经新义,王荆公撰。”
“哥,你让让。”杨小米拍拍他,李高粱默默无言让出半张箱凳,俩人挤着坐在一起。
杨小米翻了翻,连着封面的几页都被兄妹俩刚才打闹时撕破了,“哎呀,糟糕,碍不碍事?娘会吵的吧。”
“爹带回来的,应该不要紧吧,别让娘知道就不碍事。”李高粱摆摆手。
“我肯定不会告诉娘喽。爹带回来的应该不是啥要紧书。世人不都说王荆公是个奸相吗,爹怎么让你看他的书?”
“爹上次行船去行在做生意的时候,好像打听到了什么内幕,说官家有改革的意思,打算再用王荆公的法子,要兴他的学问,内定了下次各地院试的题目都要用王荆公的著述,就带了这本书回来,非要我看。”
杨小米点了点头,“这样啊,我听教书的先生讲过,说王荆公改革的法子太急功近利,施法苛刻,又任用酷吏,把老百姓害得不浅,就连之前的官家都说本朝南迁的责任在他,怎么现在的官家又改口了?”
两人从小一起读书,家里请先生是两个人都教的,只是近两年杨小米大了,才另找了女先生单独教,学问上和李高粱差相仿佛,并不落后多少。
“官字两张口,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以前的官家还夸秦桧是忠良呢,我呸。”李高粱回答。
杨小米也呸了一口,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李高粱又说,“王荆公变法七条,先生仔细讲过了,条条都有道理,并不是胡来的,没成功责任也不一定就在他。官家要的是钱,而收民财于朝廷是肯定要惹民愤的事,事后论功过,做成了不一定是功臣,败了就肯定得背上奸臣的名号,要背锅的。现在北边要钱要得厉害,兴许是官家又缺钱了,朝里相公们也没法子,病急乱投医,只能再拿这个背锅奸臣的办法出来试试。就是不知道谁来主持,完事以后不一定能落好结果,搞不好也得被世人戳着脊梁骨骂奸臣。”
“这奸臣谁爱当谁当,落不到咱头上,你操那个心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