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雄提着木棒,来到大街上,查看动静。
那一阵急促的枪声之后,便重新平静下来。侧耳倾听一阵,也没发现其他声响。他摇了摇头,重新回到店里。
睡吧。
迷迷糊糊正要睡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咕咕”声。
很奇怪的声响。
“咕——呃——”
象呻吟,象虫鸣,象鬼哭……
罗汉雄一惊,骨碌爬起来,顺手把枕边的木头棒子又抄起来。
声音若有若无,断断续续,“呃……”低沉而凄厉,罗汉雄心里一紧,我岑,大半夜的,闹什么鬼!
稍一思索,提着木棒,拉开门,向外查看。
黑乎乎的夜色下,朦胧一片。
“呃……”
声音来自对面街角,而且——罗汉雄发现那里什么什么东西在蠕动,像是一个人!
这一刻,罗汉雄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当初,土匪老黑受伤的时候,喉咙里发出的就是这声音!
毫不犹豫,提着木棒就奔过去。
街角,卧着一个受伤的人。
脑袋四肢缩成一团,向前慢慢蠕动。
罗汉雄警惕地握紧木棒,问:“你是谁?”
那人吃力地抬起脑袋,断断续续地说:“老乡……别……怕,我不是……我……呃……”
声音里甚是痛苦,说话是南方两广一带口音。
罗汉雄甚是疑惑,到底这是个什么人?好人还是坏人?
“老乡,你帮我一把,要不……就快躲开,呃……隔会官府的大兵就……追过来了。”
伤者说话有气无力,站不起来,似乎伤了不是一处。
罗汉雄把心一横,伸手将这人拽起来,背在身上,就朝着屋内跑去。刚才那伤者一句“官府的大兵就要追过来”瞬间打破了他的疑虑。同时,也肯定了自己的判断——那一阵听到的枪声,就与这个伤员有关。
跑进商行,关好门,思索了一下,这里实在不保险,只要有搜查的,一眼就能发现。他背着这个受伤的人来到后院,舅舅的房间里。
“舅舅,这有个人,受伤了。”
舅妈一看吓坏了,“喔,汉雄呀,你怎么什么都往这弄……快背出去,阿弥陀佛,要惹祸的呀。”
岳益发倒是挺镇定,问道:“这是什么人?”
此时,那个伤者已经昏过去了,双目紧闭,他的脖子上、腿上都在流血。看样子像是枪伤。
罗汉雄道:“他可能是被官府抓捕的。”
“哎呀,”舅妈惊叫:“快扔出去。”
岳益发瞪了她一眼,对罗汉雄说:“救就救了,这年月救人性命是功德,你去把门外的血迹都给打扫了。”
“好。”
罗汉雄跑出去,用扫帚将墙角路上的血迹痕迹,都给打扫干净。
跑回来,看见舅妈正在炉灶上烧水,嘴里嘀嘀咕咕,岳益发倒是挺坦然,命令罗汉雄,“你把这人伤口洗干净,检查一下。包扎起来。”
舀水,用干净的白布蘸了,给伤者清洗伤口,细看,果然是枪枪,脖子上是串皮伤,腿上伤重,子弹打入肌肤,尚且留在肉里,伤口处皮肉翻翻着,血水浸出。
岳益发说:“汉雄,你拿火钳,给他把子弹夹出来。”
“啊?”
罗汉雄可从来没有当医生的经验,何况这种“外科手术”对技术要求很高,自己一个外行,怎么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