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先生面色阴沉,并没有立刻回答陆绍斌的话,而是从随身携带的背囊里,拿出一件东西来。
那是一张皮面具,很像是戏台上演戏用的,画得狰狞恐怖,呲牙咧嘴,像是个小鬼。段先生拿着皮面具给陆绍斌看,“陆参议,您看,这是当年我同血影煞闹崩之后,从他脸上扒下来的,那一回,可惜——我没有要了他的命。”
“血影煞……老段,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血寨主所为?”
段先生将皮面具扔在条案上,眼睛里露出一道凶光,缓缓说道:“我琢磨,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他干的,在火阳地界,没有别的股伙,比血影煞更强,象海老大、盖天霸之流,虽然也可能干出来,但是,有一点至关重要,李先生是军届人物,不比寻常富户,勒索不出钱财来,就算绑架了,对他们几乎毫无用处,反而会惹一身麻烦,只有血影煞,素怀大志,并且同南方乱党有勾结,嫌疑最大。”
“嗯……”陆绍斌听他说得有道理,轻轻点头。
“陆参议,那血影煞极为狡诈,又有机谋,当年我跟他势不两立,在狮虎山,我们俩曾经有过一场大战,那回,他伤在我的铁弓之下,差点丧命,从那以后,仇恨越来越深,我也曾经几次差点命丧他手……”
“段先生,您的拳脚功夫,天下第一。”
“嘿嘿,参议,您过奖,段某可不敢称天下第一,再说了,如今武功再高,也抵不过枪炮,一枪打过去,再强的武功也屁用没有。”
“老段,咱们怎么找血寨主算帐,把李先生抢回来?”
段先生显然胸有成竹,他有条不紊地说道:“参议,这件事,须两条线同时进行,明着,您派各路军队,把住道口,全力搜查。暗中,我去狮虎山悄悄寻访,查找李先生下落,若真是血影煞所为,咱们明着暗着一起来,实施突然袭击,把李先生抢回来。”
“好,老段,你现在需要什么?”
段先生毫不犹豫地说道:“钱,我需要钱,陆参议,不瞒你说,我一直在拉拢血影煞的手下,并且小有成效,如果能够令血影煞一伙内部分裂,才是最佳上策,但便能救出李先生,而且还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只不过……收买每个人都需要钱,光凭唾沫粘,是屁用不顶的。”
“没问题,”陆参议慨然应允,“钱好办,我即刻命令账房给你拨付。”
段先生点了点头。
他将行囊里的另一件物事,拿了出来。
那是一张大弓。
柘木骨,镶铁片,牛角,弓背上贴着金黄色的纹饰,非常漂亮,弓弦是用兽筋制成。他轻轻弹了一下弓身,“嗡”的一声轻响,发出金属交鸣声。
他象是对陆绍斌,又象是自言自语,带着凶狠的语气,说道:“血影煞,咱们的十年恩怨,总得有个了结,上一回你能在我的金背铁胎弓下逃生,这一回……嘿嘿,老子誓让你血染狮虎山……”
……
……
夜晚。
城里安静下来。
瑶鼎古董商行里,罗汉雄就睡在店铺里。他和蜡头儿两个人,轮流值守,因为每一件商品都是值钱货,因此不容有失。
睡到半夜,他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枪声,给惊醒了。
“叭,叭,叭叭,”
枪声凄厉,打破了夜的宁静。
罗汉雄一骨碌爬起身来,顺手抄起一根木棒。
店里为了防止窃贼,预备着好多武器,棒子、刀子、绳子、石灰包……应有尽有。
虽然此时是乱世,但是城里响枪的时候却是不多,罗汉雄提着棒子,开门察看,侧耳细听,发觉枪声来自陆宅的方向,他心里纳闷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是陆大牙的府里,发生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