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袍泽?”
花荣走下高台,站在何三水身前,却是对着五百多寨兵发出质问。
寨兵们面面相觑。
袍泽这个词,上到将军,下到寨兵,都快在嘴里嚼烂了,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袍者,衣裳也。”
“泽者,恩惠也!”
“袍泽之情,便是说你的衣服破了,坏了,我愿意把我的衣裳给你穿。放在咱们大营,这衣裳指的就是衣甲,那是战场上能保命的东西,说白了,就是我愿意把活命的机会留给你,我去赴死。”
“咱们当兵的,可不就是袍泽?上了战场,我跟你生死相依。我可以把后背放心的交给你,敌人的刀枪过来了,我愿意为你去挡。这样的兵,谁见了不害怕?谁敢掠其锋芒?”
五百多寨兵听得热血澎湃,心驰神往。
花荣扭头,看着何三水,目光大盛。
“何都头他们几个,面对成倍的敌人迎难而上,没有堕了大营和花某的名声,回来喊人也是为了兄弟们出气,这难道不是共同进退生死相依?”
“你说,我不赏他我赏谁?”
“将军,我......”何三水哽咽着,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短短半日之内,乍惊乍喜,再听这些话时,只觉得心头发堵。
挨那三十军棍时都没掉一滴眼泪,眼下却噗通一声跪倒,嚎啕大哭。
“石头!”
石头闻言,走上前来抱拳听令。
花荣道:“今天跟何都头一起的,有一个算一个,每人赏钱二十贯,你立刻回府找夫人拿钱。”
普通寨兵月饷不过两贯,花荣这一出手,竟差点赏了一年的饷钱。
“得令!”石头领命,转头出了大营。
自掏腰包私赏士兵,无疑是犯忌讳的。
可放眼望去,竟没有一人觉得不妥。
似乎将军自掏腰包,理所当然。
要是这笔赏赐来自刘高,大伙还嫌脏呢。
盏茶的功夫,石头去而复返。
石头不仅拿到了钱,还被崔氏塞了一大堆包包裹裹。
“夫人问起时,小的一时嘴快......”石头挠着头,支支吾吾的解释道:“夫人说这些是家里平时给将军备着的创伤药,吩咐小的转交给何都头。”
军伍中人,难免跌打损伤。
不过从前崔氏却并没有往营中送过一次药。
不是小气,而是避嫌。
如今情况又不一样了。
花荣明目张胆的私赏士兵,无疑给她传递了一个信号。
尽管崔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还是用实际行动表明对丈夫的支持。
花荣看着创伤药,心里醋溜溜的,抬头扫了何三水一眼,悻悻道:“便宜你了。”
何三水双手捧着创伤药,郑重其事的说道:“末将想跟将军讨个便宜,上门去给夫人磕头!
“那倒不必!”花荣道:“血呼刺啦的,再吓到人。”
何三水心想,自己这幅尊荣也着实不好上门,要是吓到夫人,就万死难脱其咎了。
不过倒可以让他浑家代他走这一趟。
他正盘算的时候,花荣返回高台,吩咐道:“全都有了!明天起,上午操练结束后在校场集合,各都清点人手,下午出营帮乡亲们翻地收麦子。”
顿住一下,花荣强调道:“所有人自备干粮,不许吃百姓一粒米粮,更不许索要钱财。总之,不许滋扰百姓,要是谁坏了花某的规矩,当心军法无情!”
众人神情一凛,齐声应喏。
尽管部分人并不知道这么折腾的目的。
不过总知道什么叫军情如火,军令如山,军法如刀。
这其中的道理,花荣没讲,也没打算讲。
绝大部分寨兵都没有什么觉悟,就在一个月前,脑子里整天想着的还是偷懒耍钱玩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