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颗头颅滚落在院子中间,鲜血染红了大片黄土。
女眷早已经回避,自有寨兵帮范立收尸。
打扫干净,方翠萍扶着一名瞎眼老妇走出门,后者颤颤巍巍,拍着大腿嚎啕大哭:“多谢花将军主持公道,可惜老太婆是个瞎子,不能亲眼看见那恶徒受刑。”
“老人家不必多礼,本就是花某驭下不严。”顿住一下,又道:“稍后我会派人来查证,若是范立有损坏物件,打人伤人,你可坦诚相告,会有赔偿。”
一听还有赔偿,在场众人齐呼将军英明。
瞎眼老妇却是连连摆手,掬了一把泪,道:“将军仁义,老太婆怎敢得寸进尺?”
崔氏使了个眼色,白氏会意,二女一左一右扶住上前,崔氏更是笑着打趣道:“老人家不必推辞,这是我家将军定下的军法。人死债不消,别说是范立一个都头,便是我家将军,打坏了百姓的东西也要赔,无端伤人也要吃鞭子。”
“这如何使得?”瞎眼老妇忙抓住崔氏的胳膊,哀求道:“可不敢打将军的鞭子。”
原来是她上了年纪,人也有些糊涂了,听风就是雨。
只听崔氏说要打花荣的鞭子,便连连阻止。
“放心,没人要打我家将军的鞭子。”白氏风情万种的瞥了花荣一眼,也笑着解释道:“犯了错的才打,不犯错的不打!”
“哦,原来是这样!赏罚分明,这个好!”瞎眼老妇这才作罢。
两女能说会道,配合起来又默契,三两句便把瞎眼老妇逗得开怀大笑,拉着两人到窗底下晒太阳了,便是亲闺女都晾在一边。
花荣收回目光,朝着门口乡亲们躬身抱拳道:“若是花某麾下有人欺压乡里,巧取豪夺,强买强卖等恶行,诸位大可来找花某。”
乡亲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好一会,有个面向憨厚的汉子揉着脑壳道:“俺听说将军的大营怪严哩,咱们平头百姓可进不去,就怕到时候有冤难诉,有门难求啊。”
旁边的乡亲们下意识点头,表示赞同。
这倒是事实,清风寨大营戒备森严,寻常人哪能进得去。
一直没说话的光头壮汉走上来,哈哈大笑道:“军营重地,就该戒备森严,这点倒不是这小白脸有意为难大家。”
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颇为熟悉军务,且对清风寨大营观感不错。
话锋一转,光头壮汉又道:“洒家看来,此事倒也简单。大伙寻不到这小白脸,便去寻他的两位夫人。”
壮汉声如洪钟,便是陪着瞎眼老妇在窗下晒太阳的崔氏和白氏也听的一清二楚。
崔氏面色如常,白氏却羞愧难当,下意识看了崔氏一眼。
崔氏却绷着脸,严肃的冲着光头壮汉道:“大师父慎言,我和妹妹从不插手军务。”
白氏闻言,干张了张嘴,雀跃的心又冷了下来。
光头壮汉挠着脑壳,吃了崔氏的软刀子倒也不生气,反倒悻悻的看了花荣一眼,哼道:“小白脸好福气。”
花荣不理他,开口道:“咱们当兵的,就是要保境安民,为乡亲们排忧解难。诸位若是遇到困难,可去知寨府上找许敬许虞侯,到时花某自会得知。”
他把许敬安插到刘高身边,眼下正好用上。
“将军真的要为咱们排忧解难?”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俺家穷,将军能不能借俺点钱花花。”
还不等花荣开口,便有村民骂道:“去你的蛋!王瘸子,你不是穷,你是懒!”
这一声玩笑过后,安静了。
到底是千百年官本位思想延续至今,又有几个草民敢跟官老爷提条件?
就在花荣都以为无事的时候,人群后边有人喊道:“将军,马上到了种冬麦的时候,俺家地还没翻。”
大伙哄的一下笑开了。
傻小子,你也太实诚了。
将军客气客气,你还真不客气了。
不想花荣眼神一亮,竟是反问道:“还有哪位乡亲家里地还没翻?”
人群寂静无声,大伙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总归是法不责众,况且起哄应该不犯军法吧?
“还有俺!”
“俺家也是。”
“将军,俺家春麦还没收完哩。”
“你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快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