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籍只得装作哑巴,每当女子唤他,他只“阿巴阿巴,阿巴阿巴……”,可这些女子贪图的,原不是他的声音,故而并不减少热情。
每每这时,洪浩瑶光总是当做不认识谢籍,只是快步行走,并不理会谢籍在后面阿巴阿巴干着急。
谢籍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不时有女子拉扯,甚至暗中捏上一把。眼见跟师父小师叔的距离越来越远。
最后终于不见踪影。
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中,有一个女子,她的名字叫做柳如烟。她的丈夫生前是城中的巨贾,死后留给她了一片庞大的家业,还有一段漫长而又寂寞的岁月。
柳如烟并不像其他寡妇那样深居简出,她喜欢穿着素雅却不失华贵的衣裳,走在人群中,她就像是一朵夜幕中的昙花,静静地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城中的男子,无论是富家公子还是平民百姓,都为她着迷。但柳如烟的心中,却早已没有了波澜。她的心,就像是一口古井,深不见底,却又平静无波,谁也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
谢籍见不到师父师叔,心中烦躁,虽然师父师叔告诉过他,走散了,就去城中最大最好的酒楼会合,可这大城,酒楼也多,哪座才算最大最好?
正当他转过一个街角,想要进入一条较为僻静的巷子时,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突然从另一条街道快速驶来。
马车速度虽快,但谢籍的反应更快。在马车即将撞上他的一瞬间,他猛地向一旁跳去,堪堪避开了撞击。尽管如此,马车带起的劲风还是让他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谢籍想也未想便开骂:“狗日的,奔丧吗?撞了小爷有你好看。”
马车骤然停下,谢籍看出这不是普通的马车,车辕上雕刻的云纹标记透露出它属于城中某个大势力。
帘子被掀开,两名握剑女子迅速跳下马车,挡在了谢籍面前,衣摆上也绣着淡淡的云纹,显得既神秘又高贵。她们的眼神凌厉,气质非凡,谢籍也看出这绝非普通女子,明显是修道中人。
两名女子望见谢籍虽是一愣,但立刻恢复常态,显然是训练有素,并不被谢籍好皮囊所惑。
其中一名女子冷冷地看着谢籍,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是什么人?竟敢在城中如此放肆,难道不知这是夫人的马车吗?”
“我知道个锤子,我管你哪个的马车,冲撞了小爷,赶紧道歉。”谢籍全然不惧,毕竟跟着师父和小师叔,原是见过大场面的,此刻却不能折了面子,况且占理。
那女子却已是金丹修士,眼见一个筑基少年如此出言不逊,当下气得脸色发白,怒目圆睁,举剑便刺。
谢籍早有防备,身形后退躲过一击,虽然和女子差着一个境界,但他天资极高,又见识过高阶修士的打斗,总是能滑溜躲过女子的攻势,还时不时出拳攻击一下,一时间打得有来有回,不落下风。
女子没想到这筑基少年如此难缠,开始时存着教训之意,并未全力,但这番僵持之下,面子便有些挂不住,一咬牙,施展全力,不再留情。
这样一来,谢籍立刻感到压力,险象环生。
其实,谢籍原可以不必如此狼狈,他的镜花,足可以弥补这境界的差异,助他取胜。
但因为小师叔的叮嘱,不到万不得已,性命之危,就不要轻易唤出镜花。
小师叔的话,他一直都奉为圭臬。
但此刻的情形,已经无限接近万不得已,那女子招招都是直取要害,逼着谢籍动了杀心。
终于,谢籍被逼到死角,一点剑芒直取咽喉,意思很明白,不是你死就是你死。
女子睁大双眼,握剑的手已经因为兴奋而有些轻微的颤抖,这是必杀一剑,她十分笃定。
但下一刻,女子突然双目失明,她很奇怪,自己眼睛明明是睁着的,怎么会像闭眼一般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同的是,闭眼看不见是黑乎乎一片,睁眼看不见,是白茫茫一片。
镜花的光芒,已经一瞬间亮瞎了她的双眼。
她握剑的手还在惯性的往前递出,但突然间感受不到剑的重量了。这其实并不奇怪,因为,她就握了一个剑柄。至于剑身……剑身已被镜花削得粉碎。
天下锋芒,无出其右。
镜花抵在女子胸前低凹处,女子已经能感受到剑尖的锋芒如针尖麦芒在不断刺入。
谢籍念头飞转,女子在生死边缘已经翻滚了无数次。
最终,“啪啪啪啪,”女子挨了谢籍势大力沉的四记耳光,又被谢籍一脚踢到小腹飞出老远。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现场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快得另一名女子尚未作出任何反应。
直到这时,方才醒悟,赶紧去把挨打的女子搀扶起来。
谢籍啐了一口,不屑道:“非是我惜香怜玉,舍不得宰了你,是我小师叔时常教导我,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多谢公子手下留情。”一个让人酥麻的慵懒声音传来。
柳如烟缓缓步出马车,她的身姿优雅,举步间婀娜尽显。她的眼神平静如水,却深不见底,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的真相。她的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但这微笑背后,却隐藏着无尽的智慧和深沉的城府。
她的出现,没有惊动一丝风,却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
一个端庄万福,“云隐宗柳如烟,拜见公子,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这等礼数周全,谢籍便也不好再骂,“谢籍。”
“刚刚手下不懂事,冒犯了谢公子,奴家在这诚心赔个不是。”
这声音本是极有魅惑,一般男子听了便要如油条下锅。
但谢籍原是各种女子都见识过,并不买账,“你若早些出来说这话,我信你诚心,只不过我反败为胜,你才说……你这诚心恐怕也没有二两重。”
“谢公子说得有理,那就重新来过,这次奴家一定早些。”
猛然一股威压,谢籍犹如挑了千钧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