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该拥抱太过炽热的梦,比如明天比如你。】
车在金澜湾停下,裴望渝一个人上了三楼。
不过短短几月时间,重新踏入这座囚禁了她从前和以后的房子,她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很是平静地推开紧闭的房门。
那晚就是在这里,她构造了好几年的梦被蒙上一层黑暗的玻璃罩,困住她。
所有不堪的回忆开始在眼前晃动,裴望渝收紧握住门把的手,试图闭眼回避侵袭而来的痛楚。
床头五斗柜的最底下一层,没有寄出的信还是锁在抽屉。
十封信件十个秋。
裴望渝也曾想过,有一天她会站在陆彦翀面前,或许会很怂,但一定鼓足勇气跟他说一句:嘿~我喜欢你很久了。
而现在,她要亲手打碎囚禁她的这层玻璃罩。
拉开抽屉,笔记本大小的木盒安静躺着,那里面藏着她尘封十年的爱意。
她拿出盒子,靠着柜子坐下,小心翼翼地抽开盖子,只一眼,视线便变得模糊起来。
抽出其中一封,是十七岁,陆彦翀离开曼莱那年。
没有称呼,没有问候,开头便是絮絮叨叨的自语。
与其说是信,倒不如说是她一年之中斟酌而后的碎碎念。
“北州的这个冬季也下起了我久违的大雪,你有没有也在念想这一场纯白的浪漫?我想有吧,所以一大早在广场拍下这雪景,看到了么,清晨的房屋,清晨的树木,清晨的街道,还有清晨的我。去到独缺这份浪漫的曼莱,会遗憾曼莱没有这份独属于冬天的盛宴,可是我还是很开心,因为曼莱有你。”
信封里掉落两张当时拍下的雪景照片,裴望渝还记得那是用她十七岁的生日礼物拍下的。
用陆彦翀送的相机,拍下爱他的痕迹,在形单影只的想念里,爱意安然无恙。
“二月十二,你给我打了电话,没开口,我便知道是你,就是很神奇,哪怕远隔万里,我总能第一时间捕捉你的气息,你说今年的生日礼物已经在路上,我开心也不开心,你的城市没有了你,一声不响的离开像是抹灭了我追赶的全部意义,可当你说以后不能叫小朋友,是个大人的时候,我又很期待,小朋友踮着脚尖的偷望,可以变成势均力敌的同行。”
“四月七号,也不知道是赞助找我,还是我找赞助,学姐说我高深莫测,一到我负责的活动,总有幸运降临,我问过我哥,他说不是他,会是你吗?还是把我当成小朋友啊!学姐说今年的校庆就交给我了,福兮祸兮啊。”
“七月十九,导师推荐我参加了一场商务会议的翻译,入场那个跟你有着四五分像的身影让我瞬间慌了神,还是这么没出息,明知不是你,还是忍不住乱了阵脚,不管是欢声笑语,还是痛哭流涕,想念仍是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你...听到了吗...”
“十二月三十一,新年快乐,明年生日你会出现吗?我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将信折好放回信封,裴望渝像是重新走了一遍当年的心路历程,那些年有过无望的心酸,有过发疯般的想念,所有的情绪浪潮她一一吞下。
在不能联系的日子,在偷藏爱意的时间,她安静聆听期待已久的琐碎,不可言多地回应不知身在何处的温柔。
她唯独没有想过放弃。
哪怕这段感情幼稚荒唐的像个笑话,她仍在心底满怀期待。
剩下的片段不用再回忆,她也不敢再回忆,仿佛再重启任何一封,都会把心放进火里焚烧。
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