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
白水河的神官木牌从王宁怀中摔了出来,掉落在石头庙的地面上。
木板摔地的声音并不大。
甚至在这阴风猎猎作响,黑不隆咚的夜里,只有凑的近,仔细听,才能听到一声微微的动静。
然而。
在它出现在白骨娘子视野中的那一刻,阵起的阴风倏地停了下来。
林牧野跟前的尸群,仿佛提线折断一般愣在原地。
苍白的太岁刀罡横斩,尸群悉数粉身碎骨。
这一次。
散逸的骨灰洒落一地,没再聚合……
林牧野气喘如牛,狞笑着朝石头庙的方向看来。
在他瞳仁几乎淹没的白眸中。
整座石头庙墙面的砖石微微震颤,似在瑟瑟发抖。
门口被王宁啸气吹烂的红纸灯笼,嘎吱嘎吱地收拢竹篦。
而离木牌最近的侍女骷髅。
只听她纤细的骨架发出“嘚嘚嘚”的声响,眼窝里幽黑深邃的鬼火,扑棱扑棱地乱颤。
仿佛撞见了什么不可言喻的恐怖,她脚掌踉踉跄跄,一直退到红帐边。
看到这一幕,王宁狐疑地皱起眉头。
这块神官木牌这么有份量?
不应该啊……
论道行,这里的邪祟绑在一起都不够蛟戊打的。
可如今蛟戊已死,这块神官木牌先被魙影污浊得龟裂,又被卢沟渠的太岁门道封印。
此时的它,和一块普通的开裂木板几无差别。
又怎么能将这里的邪祟,吓成如此这般魂不守舍的德行?
正当王宁苦苦思索之时,红帐里的白骨娘子在他耳边响起:
“小郎官~”
“怎么来见人家……身上还带这吓人的物件呀……?”
王宁抬头一眼望去。
却见那头邪祟苦苦支撑着笑脸,缺了遮掩的黑牙却止不住地怯怯打颤。
难道是这魙影?
王宁旋即反应过来。
人死为鬼,鬼死为魙。
鬼之畏魙,犹人之畏鬼也。
所谓邪祟,不过是未入地府,逗留人间的孤魂野鬼。
而神官木牌上的魙影,却是道行深厚的老奉阴,将阴魂炼死凝练的邪煞。
朝阳门道的吹云啸气,自然是消杀邪祟的利器。
可这种侵略性的压制,白骨娘子虽说忌惮,但碍于王宁道行尚浅,她还能仗着自身手段的诡异周旋,甚至反过来压过王宁一头。
魙影则不同。
那是生命层次的差距。
这两道魙影甚至能让白水河的神官无位,哪怕此时受了封印,但依旧让白骨娘子本能地感到恐慌。
一念至此。
两盏炉火倾泻的熔流在王宁口中酝酿多时。
朝阳氤氲的啸气在这一刻喷吐而出,一口吐尽。
白色的啸气如潮汐般翻涌,卷动的气流中,蛟龙声吟高亢!
那一缕缕纠缠在石头庙中的阴气,被吹得四散破灭。
而这次吹云直指的。
不是王宁身前踉跄后撤的骷髅侍女。
也不是在坐在红帐中,神情紧张的白骨娘子。
而是淋头浇灌在地上的神官木牌。
卢沟渠留下的封印唤醒,荡漾出幽蓝层叠的涟漪。
吹云进阶后,祓除效果也进一步加深。
那些凝练如墨的魙影,在啸气来回刮痧中,掉落零星几点邪气森然的魙。
吹云最后一缕气流,将这零星的魙裹挟住,在地面打了个转,越过骷髅侍女,直奔白骨娘子而去。
“呀——!”
白骨娘子苍白如蜡的脸上,恐惧如同藤蔓般蔓延,凄厉惨绝的惊呼自口中迸发。
她猛然将侍女拉进床榻。
在魙临至的前一刻。
红帐落下!
阴风急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