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下山头,天幕暗沉。
四下里漆黑一片,虽然顶上有月亮,但王宁一行人坐在树丛的阴影里,本就隐蔽的地方,现在更是谁也看不见。
钱三毛四人一直没离开,王宁他们也跟着守了一整天。
岸边篝火摇曳,三个圣子烤着鱼,吃的津津有味。
香气传来,只吃了早饭的油壶等人,默默地咽起口水。
林牧野也在咂舌,但王宁知道,这莽夫就是馋的。
早上的金穗米粥不愧是灵米,一碗入腹至今,他居然一丝饥饿都没感受到。
修了明眸,王宁的视力一直很好,夜视之下,他目光始终落在钱三毛身上。
钱三毛似乎不喜欢吃鱼,四人中为首的他,反而是拿了块干粮饼子一点一点吃着。
等他吃完,却是其中一个圣子从他们行李中翻出被褥。
林牧野见四人枕着秋风,直接在老杨村的河岸边就地睡了下,忍不住问:
“师弟……这?”
王宁同样有些疑惑,但他更沉得住气:
“将今夜守完。”
“若无事发生,明日天光亮起,咱们就将他们拿下。”
闻言,林牧野点点头,重新坐了回去。
油壶苦着脸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什么。
而油壶的忍气吞声,让倒在地上的单老八彻底死心了,他一天两夜滴水未进,又经历了情绪剧烈起伏,此时已经虚弱地快要昏厥了……
如此,一直等了约莫两个时辰。
夜色更深了。
深秋寒夜,听不见蝉鸣。
老杨村中,看门的猫狗也睡得深沉,隐隐约约,只听见老耕牛微弱的反刍声。
正在这时,岸边的钱三毛抻着懒腰爬起身,随后他一脚一个将三个龙仙圣子踹醒。
一直关注河岸的王宁,轻轻推了推身边摇摇晃晃的林牧野,众人随即警觉。
只见三个龙仙圣子先行离去。
而钱三毛从怀里掏出一只拨浪鼓,转着手摇动起来。
“咚咚咚——”
“咚咚咚——”
拨浪鼓小小一只,拨动的声响并不大,甚至说很轻。
混进呼呼河风中,几不可闻。
然而,这鼓声似乎透着邪气。
响动片刻后,河里吹来的风忽然变成黑糊糊的一片。
这黑风裹挟着呜呜的鼓声,阴森瘆人,在乡野小径上穿梭,让人下意识地不寒而栗。
见此异状,林牧野就要起身冲出去,又被王宁拉住。
王宁将声音压得极低,细若蚊吟:
“再看看……”
……
没等多久,不远处的村庄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王宁循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看见几个小黑点,在夜幕深沉的乡间土路蠕动。
他骤然开启十目凝眸,分裂的十瞳聚焦,看得极为清晰。
却见数十个孩童,双眸紧闭,似乎还在睡梦中。
他们迷迷糊糊地趟过黑风,肉嘟嘟的小手笨拙地摸索着,如同梦游一般,摇摇晃晃,步履瞒珊地向河岸走来。
在一众小孩身后,还有跟着几个大人。
其中只有三个男人,剩下的,都是村里的妇人。
从面相上看,这些村妇最大的应该没超过花信之年。
她们有的身上亵衣完整,有的只围了个肚兜,还有的……
村子里无灯无火,鸡犬不鸣,其余人都睡得比猪还死,谁也不知道村口正发生的这诡异一幕。
王宁目光扫过这些乡民呆滞的面庞,有几人他有印象,是钱三毛发糖时抢得最多的。
“现在可以出手了么?”林牧野低声问道,声音中略带着一丝焦急。
王宁还是摇头:
“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