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中，两排红烛烛身内凹，汇聚着点点油光，灯芯轻轻摇曳着昏黄的火苗。
卢沟渠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却未再吐露半句言语。
他轻盈转身，径直走向蛟戊金身像前的供台，双手搓动，开始逐一撤下上面呈放的香火。
王宁见状，亦是跟着从蒲团站起，紧随着走到卢沟渠身旁。
“卢先生，我还有一事相请。”
卢沟渠轻声道：“十三爷……别坏了规矩。”
王宁轻轻晃了晃脑袋，他无意再追问青衫试炼的事。
卢沟渠的暗示已经足够直白，再细问下去，也无甚必要。
只是此时，他还有一件更为棘手的事。
“卢先生可知……如果有人一下子修了五条门道，那该如何缓解丹田炉火的消耗？”
卢沟渠微微一惊，停下手里的活计，讶然道：
“五条？！”
他上下仔细打量着王宁，蹙眉问道：
“姜阁老没教过你，门道不能胡乱修行嘛？”
王宁苦笑着摊摊手，学着林牧野的口吻：
“我也是迫不得已……”
卢沟渠凝下眉梢，问道：“与我说说都修了哪些。”
“养吾桩修成的朝阳，还有进府衙后……快班的腿法、皂班的棍法、壮班一个小头目的刀法，和户房差役练的目法。”
听到养吾桩的名字，卢沟渠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随后，他疑惑地问道：
“都修成朝阳了，你还去修府衙那些粗制的大路货作甚？”
王宁做出一副憨笑的表情，挠挠头：
“我也没想到那些的门槛武学如此容易，随便看了几眼，就直接入门道了……”
卢沟渠眯起眼睛，眸光淡淡地看向王宁。
沉默片刻：
“十三爷不愧是姜阁老的弟子，天赋果然超绝。”
“那……十三爷可知，修行除了炉盏数量增多之外，还有炉火变化？”
王宁说道：“还请卢先生解惑。”
卢沟渠回答道：“凡火的颜色，会随温度的升高而发生变化。”
“丹田内的性命炉火，亦是如此。”
“根据道行凝练的程度，可分为，红、橙、黄、白、蓝、青、紫，直至完全透明，共八等层次。”
王宁微微颔首，认真倾听。
卢沟渠继续说：“不同门道，凝练道行的方法也不尽相同。”
“有的需借助天华地宝，有的仅需苦熬门槛功法。”
“奉阴之所以被称为邪道，有一方面原因，也是他们凝练道行时，需不断从阴魂中汲取阴气，那便要不停地造成杀孽……”
“不过，若身修数条门道，只要能借一条门道凝练道行，炉火便能出现相应转变。”
“多选择几条凝练，也不过是炉火转变速度快慢的问题。”
王宁叹息一声：
“可惜我连一个门道凝练道行的方式都不知道，还得再去一个个试验……”
卢沟渠继续收拾起供台上的香火，口中轻声喃喃道：
“你身上其它乱七八糟的门道我也不知情，不过……朝阳的凝练法门，我倒是略知一二。”
王宁皱眉。
这门不是师父独家秘藏的本事么？
卢沟渠凭什么会知道？
感受王宁狐疑的目光，卢沟渠手上动作不停，口中嗤笑一声：
“这么看着我作甚？”
“我当年一个云袖镶金的青衫，难道配不上姜阁老传下养吾桩？”
王宁更加疑惑了：
“既然如此，卢先生当年为何还要自创门道，连朝阳都未能入你法眼么？”
闻言，卢沟渠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很快他弯腰从下方柜子中拿出一块灰色抹布。
一边擦拭供台上的香灰，一边说：
“天赋没你好，没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