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宋六连忙答应,顾不上穿,抱着衣衫便要往外走。
二人交错之时,王宁冷哼一声:
“衣衫穿正了,在外面好好冷静冷静!”
宋六迅速套上衣衫。
王宁看了眼,又帮他正正衣领。
“再有下回,我便驳了你的白役转正。”
“明白,明白……”
吱——
宋六小心翼翼阖上木门,殿内只余王宁和柳翠娘。
王宁瞥了眼瘫在地上的女囚,自顾走到一边廊柱坐下,找了个舒适姿势,闭上双眸。
等他呼吸渐渐平静,耳边又传来一阵凄凄切切的啜泣。
王宁烦躁地睁开眼睛,却见女人柳腿纤纤,跪倒在尘埃里。
似是察觉到王宁的目光,柳翠娘盈盈抬头,下巴微皱,朱唇噙着琼鼻两翼涓涓淌下的细泪,我见犹怜:
“翠娘生于商贾之家,父兄仗义疏财,救贫济苦,于金丰府中颇具善名。
然家中积訾却引府君觊觎,父兄受莫须罪名,腰斩弃市。
幸得家父好友上下疏通,翠娘才免遭死罪,改判流刑。”
“可这五千里崎岖,奴家一介羸弱女流,如何活着走完?”
柳翠娘跪伏着爬到王宁跟前,泪眼婆娑,胸口沉甸甸的丰腴贴在他大腿上:
“差爷,奴家并非勾栏倡女。
只想在这漫漫五千里长路上,找个遮风避雨的肩膀……靠一靠……”
王宁站起身,一把将脚抽开:
“判冤决狱,善赏恶罚,乃官府大人所劳累。
王某食官家之禄,只奉命行事。
时辰不早了,王某后夜还要轮守,姑娘也早生安歇吧。”
柳翠娘见王宁转身又要靠着廊柱睡去,眸底几不察觉地闪过一丝阴霾,似恼掺急。
不过她很快平复心情,挪动着身体靠向王宁肩头,吐气如兰:
“差爷操劳一天,不如让奴家侍候安寝,解解乏累?”
说着,她扯开衣襟,胸口的雪白像兔子一样跳了出来。
王宁扫了一眼,凝声道:
“姑娘,莫再惊扰山神。”
“差爷,春宵一刻值千金,山神不会怪罪的。”
柳翠娘眼神热辣,翻身一跃便要坐到王宁大腿上。
王宁侧身一转:
“山神怪不怪另说,要是让你家里的阴官人知道了,怕是要把我骨头都咬碎……”
柳翠娘瞳孔微微一颤,声音惊讶:
“你如何知道?!我明明已经改了密档文书!”
“用得着看文书?”
王宁小指掏了掏耳朵,冷笑道:
“你身上二十道冤魂,已经唠叨我整整一路了……”
柳翠娘脸色怔了怔,
随后叹了口气:
“这般世道,总得有些本事傍身。”
接着,她话锋一转:
“奴家听闻州府三班衙役中,皂班、快班虽卖身贱籍,却有朝廷传下修行。”
“而爷这壮班民勇,仅能凭着自身阳刚气血,勉强听得些许阴声鬼呓。”
说着,柳翠娘眸底秋波浮动,再抬起青葱玉指,伸向颈后肚兜的系带:
“不如要了奴家的身子,奴家攒下的二十份阴气分您一半,以后您便是奉阴门道之人!”
柳翠娘越靠越近,王宁一脚踢出,猛然的大力将她整个踹飞。
“采人阳,奉阴官。可若破身,阴契自消,内蕴新神。”
“原来这傍身的二十道冤魂,是你克扣下的阴官供奉,还妄想哄我替你承下因果?”
“此等歪门邪道,朝廷封禁这么多年。”
“老子得了失心疯,砸掉官家铁饭碗,跟你去修这还要转性的破奉阴?!”
呼——
话音刚落,殿外倏地阴风大作。
紧接着,大门忽然被人凿得哐哐作响。
门外传来宋六沙哑的声音:
“娘子……娘子……”
“和我回家吃饭吧……”
轰——!
腐朽的木门彻底打开。
只见宋六目光呆滞,津液垂涎,踉踉跄跄地走进殿内。
与此同时。
山神供桌上。
三柱细香急剧燃烧。
眨眼间。
竟已落下半身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