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将台上炸开了锅。
“朱璐堂堂队长,竟被胜的这样轻易?”
“看封寇似乎尚有余力,这一身武艺也不知是如何练的!”
“想不到长枪竟还用这种用法!”
“此招叫什么名字?”
“听封寇刚刚说的,这是陆合大枪里的抛梭枪。”
“陆合?哪个陆合?穿心陆合还是边拦陆合?若能看出来,也许就能看出这封寇武艺的跟脚。”
众人听到此处,转头看向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位长须文士,却是戚帅帐下幕宾,专门登记兵士腰牌,记录军中事务的书吏,大家平日里都唤作“郑先生”。
戚继光军中腰牌不仅有兵士姓名职位,也有兵士籍贯、武艺等级,擅长武技等信息,几年下来,这本就颇有才学武艺的郑先生,也成了东南门派的百事通,寻常武艺跟脚,一眼便知。
可这次众人却见他手捋胡须,眉头紧皱,思量半响后摇了摇头:“难啊,难啊!这小子的跟脚,我着实看不出。”
这一下连戚夫人都惊讶起来,脱口问道:“郑先生一点都看不出来?这封寇的武艺竟这般奇特吗?”
“不是奇特。”郑先生摇摇头:“而是驳杂,我看不透。”
“这封寇一开始,以前手御枪,坐马舞梨花,正是杨家枪中花枪的路子。可一见诈不出朱队长的破绽,便专攻上下,进攻时踏的步子又似是峨眉枪的法门。最后以所谓陆合枪法—抛梭枪手法近身而战,这个...马家枪秘传倒是有缩枪而战的闯鸿门势,可最多也只是缩到中段,其余各门缩枪手法无非也只是在游场较技时,防备追击时收手不及伤人而已,无甚奥妙可言。似他这般长兵短用的手法倒是令人耳目一新。而这些技法在他身上,偏又能合为一体。”
郑先生朝着戚继光一摊手:“我是没辙了,若用他显示出来的武艺猜他跟脚,只能说他封家祖上可能和各家名宿高手都都拜过师,又出过大才将之融会贯通。偏偏全家淡泊名利,藏在一个小小的卫所里避世不出。”
“嘿嘿,这小子,可不一定只拜过我大明的高手。”
戚继光站起身来,也不管刚才自己最后一句话引得众将议论纷纷,眼中已经是按耐不住的跃跃欲试。
楼楠笑道:“将军也手痒了吗?”
“碰”的一声,校场上封寇大显神威,对面新上场的队长,手中长枪被封寇使腰力一拿,枪杆竟贯在地上直接断掉,只能认输,顿时又惹得周边士卒们一片叫好。
“既得艺,必试人。这般本事,只要是个练武的,谁又能忍得住!”戚继光正脊仰头,碾动肩胛,周身骨节发出“噼噼啪啪”如同爆竹般的声响。他垂头看向封寇,眼神如同一只睡醒的猛虎,看向山脚下矫健而桀骜的独狼。
“取刀来。”戚继光缓缓开口:“两把!”
...
封寇面无表情,手上长枪连续扎出,逼得对手连连后退。
对面队长名叫白峰,用的是一根哨子棍,五尺主棍尽头用铁链连着一根一尺的小棍,如同是把现代双截棍的一头拉成齐眉的长棍一般。
哨子棍这种武器,也称“盘龙棍”或者“大扫子”,一说是宋太祖赵匡胤创始的,专门扫击马脚。
实际这是演义小说导致的谬误,哨子棍无钩无刃,想要攻击马脚,需要横扫抽击才行。可是战阵之中,又何来空间给你发力横扫?实际哨子棍的运用场景,多是坐在马上抽击敌人重甲步骑,或是守城时向下抽扫,阻止敌人攀附城墙。
问题这玩意舞起来着实不帅,又没法和别人对练,民国时候练的人就少,70年代后老一辈的武术家一走便日渐衰落。倒是它的儿子小哨子棍(双截棍)传到东南亚后遍地开花,又被李小龙发扬光大。
此刻,这杆号称“一条杆棒打遍天下四百军州”的厉害兵器,被一杆长枪逼的自顾不暇。长棍搅动,带着尽头小棍舞的呼呼作响,却仍然追不上对面云中游龙般的枪路。
白峰心中叫苦不迭,看前两场比试,本以为这封寇枪法刚猛迅捷,走的是以势压人的路子。故而自己弃枪用棍,想用这比寻常长兵更加刚猛的哨子棍克制封寇的枪路。没想到这封寇枪法刚猛起来势不可挡,若是玩起方寸之间的小巧腾挪,更不是人!
一枪扎出,空中连续三次变向,还都是顺着自己的棍路变化。自己上场之后到现在,莫说进攻,便是封寇的枪杆都没有碰到一次!
其实若非封寇想要看看这后世难以见到的盘龙棍法全貌,白峰根本撑不到这个时候。
现在封寇看完了,步战部分大抵如此,与后世西北诸省武术家中流传下来的一鳞半爪也能印证的上,只是可惜马上用法这次看不见了。
包着软布的枪头一摆,躲开了盘龙棍的纠缠,然后贴杆而上轻轻在白峰前手上点出一个白印子。封寇和白峰同时收招后退。那白峰收了盘龙棍,知道封寇已然留情,干脆地拱手认输。
一连三场,封寇额角只是微微见汗。其余队长见此,知道自己武艺与封寇之间差距太大,无人再想上场讨教。
封寇见此,持枪杆向四方拱手后便要下场。却见人群一阵涌动后从中裂开,戚继光已经脱了斗篷,抱着两把倭刀走了过来。嘴角含笑,眼里满是止不住的战意。
“飒!”一道白光射来插在封寇身前,磨得雪亮的刀身微微颤动。
“比一下!”戚老虎笑出两颗獠牙:“用这个!”
让一位习练过苗刀的武者,与戚继光,比刀?
心头战意“轰”的燃起大火,封寇一把握住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