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到,大日悬空。
圆缺和尚自云端落下,施礼道:“此事已尘埃落定,吕崇前往妖岛参悟经文。唐施主不必再担忧。”
唐肃玉神色一松,意识不再紧绷,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
赤二娘抱起他,向众人告罪,先回酆都内城。
至于皇室交接,他们管不着也不想插手。
一场禅位典礼演变成如此结局,怕是场中众人谁也不曾料到。
想到自己还有诸多任务在身,唐肃玉感到一阵烦躁。
地府、星官、佛门,怕是要马不停蹄走遍六州。
也不知道风师兄、钱老爷、叶婆婆、陆神荼、谢七他们现在是何情况。
赤二娘端来一桌饭菜,招呼他先用饭。
“可怜天见,在那祭坛上大半天,连口水都没得喝。”
她略施法术,地面长出荷叶桌面,餐具摆放上去稳稳当当,比寻常桌椅矮上不少。
唐肃玉谢过二娘,见她们都不上桌,奇道:“二娘、四娘你们不吃吗?”
赤二娘笑道:“我们毕竟是狐狸出身,不爱吃调料、油炸之物,对毛发、身体不好。”
“要是嘴馋吃一两次还行。吃多后,会大把掉毛,很难看的。”
胡四娘点头称是。
唐肃玉想想也是。
即使是妖怪,也多是偏爱蒸煮。否则唐僧那会,直接切块上签子烤,大圣速度再快都只能扒拉到半扇师父。
刚要动筷子,荷叶下爬出条螭烽火,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唐肃玉一巴掌打出屋外。
“卧槽!有蛇!”
唐肃玉嘴比心快,手比嘴快,待他反应过来,匆忙上前:“抱歉、抱歉,没看清。螭兄弟是吧?”
螭烽火满腹委屈,瞧着二娘、四娘笑出原形,再次沿着窗户爬进来:“唐兄弟你力气真大。”
《魁星踢斗法》,谁练谁知道。
魁星本是文星,乃是抬脚举斗、独占鳌头的形象,也不知太白星君是怎么说服魁星星君,文星写武法,也算是弃笔从戎了吧。
练至化境,踢星辰如斗(酒器名),到时拍散世界,重开地水风火都可以。
唐肃玉伸出手,将他接在掌心:“螭兄弟消消气。小子以前有些怕蛇,恕罪恕罪。”
成败输赢还未定下前,螭烽火能在当时站出来帮自己,已经是恩德无量。
“唐兄弟,不必自责,螭龙一族确实更像是四脚蛇。”螭烽火吐出信子,“听闻敖青兄弟受您点化,已经是小龙君。”
唐肃玉确实好久没见敖青,不过当时李玄师父说他已是真龙,于是点头道:“应是如此,我也好久未见敖青。初次相遇时,因些许误会差点害他性命。”
螭烽火盘起身子,抬起脑袋,认真道:“唐兄弟,我知此言不妥,但若是好面不说,未来必成心魔。”
“我也想当龙君,可否点化于我。”
唐肃玉回想当初情形,有些迟疑道:“非是我不愿,实在是此事风险不小。敖青能活下来已是上天垂怜,在一线生机中向死求生。”
“天生者,各有其优劣。古有大椿,八千岁为一季;亦有蜉蝣,朝生而暮死矣。而今蜉蝣依旧常见,大椿只在书中存留。”
“故而只要向道心恒、求道心坚、问道心诚即可。”
螭烽火有些失望,毕竟应龙后裔,无不以真龙为傲,追本溯源的念头远胜其他生灵。
见他如此,唐肃玉知道有些事不是一蹴而就,总不好拿进化论套用此界,说活下来才是最正确的。
于是他打趣道:“要不你留在我身边随我修行,到时妖岛排名保管你能痛击敖青,如何?”
螭烽火歪歪脑袋,突然语出惊人:“徒儿拜见师父。”
吓得唐肃玉差点又甩手将他摔出:“不可,不可。我才八岁,如何能为人师表。”
螭烽火答道:“人间夫子有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烽火既然随您修行,自然是您弟子。”
可别再给我增加因果。
唐肃玉恨不能给自己俩嘴巴,怎么老是忘记时代背景胡乱嘴瓢。之前几次惹到至诚、至性的人物,道门、佛门、现在是妖族,教训还没吃够。
好歹螭龙一族是他盟友,对他有恩。
“为师责任重大,小子确实承担不起。”他还是不敢也不能直接应下,“若是你族中长辈同意,不如随我游历六州。”
赤二娘、胡四娘异口同声道:“我同意。”
唐肃玉哑口无言。
他倒没有纠结过多,既然已经起因,那么好好结果就行,想太多只会带来无穷烦恼。
取出司南,确认眼前三妖不是仙神转世后,唐肃玉举起筷子狼吞虎咽。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我美食忘不了!
与此同时,星宿宫中。
代表太阳与太阴的两座宫殿炸开,无穷光辉喷涌而出,瞬间覆盖星宿宫数百座宫殿。
风老从七情中醒来,口中鲜血不止。
涂山氏还当是七情凶猛,自己未能把握好威力,急忙上前,就听风老急切怒吼道:“观星阁好胆!”
他拉住涂山氏:“救救我女儿!星盘仪轨有问题,无名不是观星阁主。”
“你说什么?!”吕崇进的洞来,恰好听到此句,“观星阁主乃是观星楼认定,谁都做不到李代桃僵。”
“陛下,我们想错了。那位王爷不是太子引导前往巴陵,而是观星阁主。”风老强定心神,表情凝重道,“星辰有异。太阳殿、太阴殿方才通传消息,星盘仪轨被污。”
“之前一切演算都是被设计好的。”
“包括太白一事。”
“星宿宫已经自毁,老臣半个时辰后会自我泯灭真灵。观星阁,存在魔君魔气!”
风老跪倒在吕崇身前,白发披散,泥宫丸三花黯淡,虚还神、神化炁、炁返精;胸中五炁紊乱,心、肝、脾、肺、肾逐一衰败。
“陛下,求您救救老臣女儿风怡。老臣此刻才明白,泰山一脉并非想要针对陛下您,而是三生石。”
“三生石中的真灵,已不是您的胞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