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保守估计,向无觉已经足以跻身当今的临霜城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的序列了。
只是由于出身寒微,这才未能显名罢了。
说真的,以其练筋接近圆满的锻体层次,和练出了烈火刀势的强大刀法来看,已经隐约有与自己争雄的实力了,假以时日,前途无量。
可惜,
他命不好。
跟自己一样。
胡玄威如是想道。
他跟崔临江的情况有别。
他是胡家旁支出身,年少时候就展示出了不弱的武学天赋。
可惜他年少孤贫,父亲早亡,虽然是胡氏中人,但其实一直靠着母亲变卖家当和亲戚周济过活,到了十几岁之后就已经与一般的百姓无异。
由于地位低微,长相又复丑陋,他的未婚妻被同族的一位堂兄抢走。
他忍辱负重,苦心专注刀道与武道,虽然天赋不低,奈何资源实在跟不上,终究蹉跎了大好修炼年华。
虽然借助着家族中的人脉与些许的重视坐上了城郊一坊的总捕头的位置,可这一辈子就到这里了。
本以为人生就此,几年前,他的母亲遭遇了一场可怕的疾病。
人生的不测风云,仿佛排山倒海一般碾压而至,任凭他求医问药,都无济于事。
直到一个赤脚郎中上门,为他提供了一种奇异的丹药。
那丹药通体血红,绝非凡物。
若一个人被阎王爷判处三更死去,此物可以让其活到五更。
那郎中如是说道。
病急乱投医,他母亲却是活了下来。
本以为风暴平息,谁知母亲却表现出对此物的依赖,到此为止,他才知道自己堕入了魔教的彀中,一旦此事败露,他母亲必会被斩首于菜市口,他本人的仕途亦将彻底消亡。
此后数年,就是他投入魔教的时光。
忽然发现投入魔教并无什么不好,至少这些年他已经得到不少资源资助。
虽说他母亲还是死了,死前宛若恶鬼。
这么想时,门外传来狂乱的脚步。
这里是胡玄威的偏宅,位置甚为偏僻,绝不会有熟人来访。
他顿时警觉,推开门来到院中。
昏暗的月色破开云层,洒落下来。
待到看清闯入者的面孔,他遽然一惊。
向无觉面无人色,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看起来受伤不轻。
“大人!”
胡玄威的面孔迅速浮现阴霾。
“怎么,杀了李远和那个天察卫吗?”
事实上,胡玄威早就动用一切耳目,追查李远与那天察卫的行踪,总算在对方前往闯山之前做出反应。
“没——大人!那李远的武功太过强大,我的人手根本不够!”
向无觉心有余悸。
适才惊悚的交锋,令他一直到现在依旧感到可怕。
胡玄威的面孔阴晴不定。
“你没有让他发现了你吧?”
面对质问,向无觉迟疑了三秒。
“没——没有,他绝对没有发现我。”
不过这三秒的迟疑,已经足以让胡玄威察觉他的底气是多么的虚弱了。
“这趟差事,你做遭了。”
沙哑低沉的声音,冰冷如十一月冬风的语调——
向无觉心神一震,抬起头,对上的是胡玄威犀利的眸子。
“大人!”
向无觉肝胆俱裂,不由得后退数步。
胡玄威站在台阶上的屋檐下,高居临下的看着向无觉。
“你从前说,以你的天赋,将来这上庙坊没有人可以为你与你相提并论?连我你也看不起。我以为你的刀法如何了得,没想到带了那么多人去伏击两个人,竟然落了个仅以身免的结局。”
向无觉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