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爱戴应该是真诚的,怎么可以要求和暗示呢,这不是违背了人家的初衷和意志吗?强扭的瓜不甜,怎么她扭的瓜就这么甜?
肯定是他们被她的花言巧语蒙蔽了。
唉,又不能明说,自己能怎么办呢?
他对自己的困惑,感到无解。对自己的做法,模糊了对与错的界限。
“诶,我问你,有没有女学生帮你洗衣服啊?”她扬了扬眉毛,眼神中透露出一点神秘感。
“没有,都是自己洗,哪能麻烦学生?不能像老裘一样,压榨学生的劳动力,影响她们的学习。”他坚决地否认。
“不会吧,我读书的时候,听说就有不少老师的衣服是由学生洗的,不过,都是女学生为男老师洗,没有听说过男学生为男老师洗衣服的,女学生为女老师洗的,更没有男学生为女老师洗衣服的。这也是怪了嚯,男女平等,怎么在这里就不平等了?”她皱着眉头问道。
“女学生,女老师更会洗衣服,这是天下皆知的。男的笨手笨脚,女的都说男的洗不干净。男学生就更不行了,还不是像男老师一样,见水三分净,泡几下就一提,晒干,拉倒,唉,要不然,怎么周末回家总要妈妈多搓几下衣领子呢?根本洗不干净。”
“就没有一个女学生主动给你洗?”她旧问重提。
“唉,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只是,我不愿意,自己能做的事,怎好麻烦别人,学生,学习第一嘛……”说着说着,李力莉的形象就止不住地从他的脑海中走来,带着淡淡的忧伤和忧愁。
他甚至记不得她到底有没有坚持到初三毕业了,印象中他总也搞不清楚她是何时从学校和他的眼中消失的,那时,成绩不好的,往往都坚持不下去,面对不了参加中考即落榜的现实,在最为关键的一年,跟随着亲人或朋友,去南方的沿海,打工去了。她是不是去了,还是回到了那个叫作石峰的村庄,还是在附近的城市,他完全无从知道。只是有一次在搭乘别人的摩托车进城的时候,在接近火车站的城乡结合部,他遇见了一个很像她的人,不知有多少次,他确认应该就是她,但他又无数次地推翻自己,应该不是她,她应该活得更好的。因为他怎么也不相信,她会穿着低胸的服装,脖子之下,露出一大片没有布料的肉,头发在风中散乱,全身上下沾满风尘,虽是踏着高跟鞋,却无精打采,没有安越老师她们那种扎着高跟鞋昂首阔步、铿锵前行的神采,她低头,在路边行走,无论是汽车、摩托车、单车,还是行人,在她身边驶过,走过,她都不躲避,不在意,仿佛如入无人之境。
直到他经过她的身边,他已然穿过她的身边,她却猛然抬头,投来惊鸿般的一瞥。
“是她吗?”他心头一震,拳头敲了敲骑车人的腰,刚想叫停,又顿时觉得,不会这么巧的,她怎么会流落在路边呢,前不着火车站,后不着南风圩,这算什么呢?
在心中的恻隐和疑惑之中,摩托拖着他绝尘而去,她仍是抬着头,回着头,回望着什么,是在望他吗?还是在等待她突然想等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