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就行了吗?就因为你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小赤佬道路才会这么堵!真不知道你们来干什么!赶紧滚回家里!”
对方挂断了电话,薛尚冬站在路边几近虚脱。他到底在干什么?为了赚钱他离开家人出来打工,为了家人他又失去了赚钱的机会。他就像是拧秃噜扣的螺丝,找不到属于自己真正的位置。
他的脸上忽然感觉到了水滴,下雨了,开始是一滴一滴的,后来又连成了串,车子就在他的身边,他却没有坐回到车上。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他想立刻赶回妈妈和知恩的身边,但是相隔千里他又能做什么。
雨下的不小也不大,一会儿就将他的衣服彻底打湿了,他忽然感觉很疲惫,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对知恩的怨气。被撕掉试卷、被扔掉书包、被剪坏头发这些破事,他也经历过。不,因为体质的关系,他能轻易看穿别人的谎言,也比知恩经受了更多世人的冷遇。他深知那些人是多么的残忍,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可以将所有不合理的暴行都粉饰成合理的行为。就像刚才给他打电话的男人,明明和他一样东北口音,却为了有理由呵斥他,装成当地人说一嘴蹩脚的方言,大家都是带着面具生活。
他虽然不能原谅但能够理解,所以他无论遭受怎么的对待,最终还是选择接受自己的生活,他隐藏他能看到厄运这件事,但知恩为什么可以轻易地疯掉。
他的胃部开始翻滚着疼痛,连带着食管也跟着一阵阵灼烧,他抓住车门,身体靠在那里干呕。身体越是冰冷,肚子里越是有什么烧着了似的在不停地沸腾。到了意城之后经历的一系列糟糕的事,都好像在这火焰上加了一把柴火。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接到妈妈的电话,她在附近的一家蛋糕店里找到了知恩。店主是看着知恩长大的李阿姨,她用一杯热可可和几句温暖的话安抚了知恩,她本想打电话给妈妈,店里却忽然来了好几个外卖订单,等到她打完包看到小区群里的寻人通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李阿姨也太小气了,蛋糕店里没开空调。知恩的耳朵都冻出冻疮来了,我们先回家了,晚饭后再给你电话,你继续工作吧。”
妈妈一点也不记得他昨晚说过的,今天休息一天的事,他的心变成了漏气的气球,有源源不断的气体涌出,他连怨气都没有了,只有无尽的失落。
他回到车里时大概是下午三点半,由于上一个客户给了他差评,他的平台派单减少了,又过了高峰时段。因为下雨的关系,道路比刚才还要堵,他好不容易接到的两单也因为客人等待的时间太长而取消了。
薛尚冬不免变得烦躁,他的营业额仍然是146。如果今天只挣这些钱,他岂不是要倒找钱给瘦猴?好不容易把车从拥堵的路段开出来,他又接到两单,一个接孩子放学的母亲,一个刚下班的白领,他们坐的时间都不算长,路上因撞上晚高峰又拥堵了一会儿,待到晚上七点多,他的营业额是222。
过了晚高峰,平台仍旧不给他派什么单子。他开着车心里又忐忑又烦躁,火车站飞机场离这里都远,厂区附近的司机抢了他的单,周边的商场比办公楼都要萧条,他想不到还能在哪里找到打车的人,不知不觉他把车子开到了404公寓附近。
这时他收到了一个新单子,显示上车地址是404公寓的正门口。